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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為民處罰。
“賢侄不要再安慰老夫了,當日如果老夫不貪圖虛名,堅持撤軍…”宇文述搖搖頭,嘴角邊流出了一絲亮晶晶的唾液,沒人提醒,他自己也覺察不到。
當初在馬砦水畔,如果自己堅持撤軍,其他九位大將軍應該會跟隨吧,畢竟他們在軍中的資歷都比自己低。可自己為什麼就不堅持呢?老人痛苦的想著,心裡充滿了內疚。
一時糊塗,自己不但葬送了三十萬大軍,而且葬送了宇文家最出色的一個兒子。如果連跟皇帝陛下這點兒女親情都失去了,宇文家的輝煌也就快到頭了。“造孽啊,全是我造的孽。”宇文述黑黑的嘴角不停地抽搐,風吹過來,將他灰白的頭髮一根根掠入風中。
李建成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宇文述,只好站在老人身邊,陪著他一同向東瞭望。此刻,遼河東岸的田野上一片寂靜,只是偶爾有號角聲傳過來,那是高句麗國的斥候們在彼此打招呼。雖然遼東之戰已經結束,兩國的戰爭,還遠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你說,士及他們真會平安回來?”宇文述望著河對岸發了會呆,咧了咧嘴巴,又問。
“肯定能回來,肯定能!”李建成信誓旦旦。“只要咱們給他們留下這座橋!”他指指不遠處那兩座堆了很多柴草的橋面。
皇帝陛下早已下達了燒燬浮橋的旨意。負責鎮守大隋邊境的衛文升將軍只是礙著李家和宇文家的顏面,才勉強同意在沒發現高句麗人大軍之前,不命令士兵們舉火。僅憑李家的顏面是支援不了幾天的,這個時候,李建成必須拉住宇文述,讓他不放棄救還兒子的希望。
“嗚――嗚――嗚!”河對岸又傳來幾聲號角,悽切而悠長。天邊彷彿飄著一層淡黃色的雲,慢慢地,那層黃雲越飄越近,忽然,河面上吃屍體的烏鴉全部飛了起來,呼啦拉遮住了正午的陽光。
是敵軍!李建成和宇文述同時握住了腰間刀柄。兩家的家將快速跑上前,將主人護在身後。在眾人驚詫的目光裡,黃色的雲層越飄越近,東南、東北、正東三個方向,幾股不同的煙塵高高地衝上半空。
“舉火燒橋!”一個傳令兵騎著快馬,飛速從河畔跑過。李建成快步迎上去,卻被河邊計程車兵們七手八腳地架到了旁邊。
“不能燒,還有將士沒回來!”李建成大聲抗議,卻沒有人聽。紛紛擠過來的大隋守軍拆開葛包,將一塊塊發了臭的牛油扔到了乾柴裡。
“不能燒,求你們。不能燒!等一等,我要見衛大將軍!我要見衛大將軍!”李建成拼命推開周圍阻攔自己計程車兵,帶著家將跑上橋,一腳一腳踢飛牛油,踢開柴草。護橋的將士們卻不理睬他,把更多的乾柴和牛油堵上了橋面。
“李公子,你讓開吧。已經十三天了,不可能再有人回來!”一名身穿五品別將服色的軍官低聲勸道。他聽人說過護糧壯士的英勇事蹟,但他不能為了一個傳說,毀滅整個大隋。
“李公子,您退開吧!”幾個士卒上前,拉起了李建成的胳膊。
李建成的身體慢慢軟了下去,他不再抵抗,任由對方將自己拉離柴草堆。那名別將大人說得好,十三天了,大軍已經撤過遼水十三天,自己和劉弘基已經分別十六天,三百人陷在敵境十六天,能活著歸來除非有奇蹟發生。他看向宇文述,卻只見老將軍不出一言,蒼老的軀體哆嗦著,就像一株風中的殘荷騰空而起,遮斷了高句麗人通往遼西的道路。守橋計程車兵們鬆了口氣,陸續撤離火橋,在河灘上集結成隊。
突然,有人指著遼河對岸,大聲尖叫起來。
“紅旗,紅色的戰旗!”數個眼神敏銳計程車兵尖叫著,一個個瞬間臉色煞白。
的確,遠處有一面破碎的猩紅戰旗挑出了地平線,以比其他幾路煙塵更快的速度,衝向了正在起火的浮橋。
紅旗下,是一夥身穿大隋號衣的將士。他們飛快地衝向浮橋,衝向火焰,又被火焰從浮橋上硬生生逼了回去。
他們站在了咆哮的遼河東岸,與自己的故園只有一橋之隔。四下裡,數以萬計的高句麗人策馬殺來,頃刻間就像潮水一般將他們吞沒。
“小三兒!”宇文述老將軍悲鳴著向河邊跑了幾步,吐出幾口血,一頭紮在了河灘上。
“弘基兄!”李建成淚流滿面,衝著河對岸的戰場跪了下去,深深俯首。
河對岸,一杆紅旗在煙塵中飄搖,飄搖,終於,在煙塵裡消失不見。
第二卷功名誤卷終
第一章 出柙 (一 上)
第三卷大風歌第一章出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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