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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攔不住那些走慣了山路的腳掌。那些人都來自本鄉本土,對五回嶺、嶠牛山一帶的地形比王須拔更清楚。隨便鑽幾個溝,翻幾塊石頭就可以在嘍囉兵們眼皮底下消失,還沒等嘍囉們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山民們已經出現在哨卡外半里之遙。
王須拔不甘坐以待斃,幾度率兵殺下山來。但此時的官軍卻不再是先前那夥任他蹂躪的窩囊廢。雙方在平原上打了幾仗,還沒等那些姓李的將軍親自領兵前來,“大燕國”的將士們已經支撐不住了。對方多是騎兵,打仗時從不按照常理。他們總是欺負“大燕國”的弟兄們手中弓箭和鎧甲質量不如,遠遠地便是一陣亂射。“大燕國”的將士好不容易冒死衝到近前了,他們又策馬遠遁。一邊跑,還不忘了回頭再來一輪迴馬箭。
幾輪過後,“大燕國”的將士們便失去了獲勝的信心。光捱打無法還手,這種境遇誰都無法忍受。偏偏對手得了便宜還賣乖,每戰之後都把俘虜放回,說他們不是官軍對手,與其跟著王須拔胡鬧,不如回家去過安生日子。李將軍保證不計前嫌,和普通百姓一樣發給他們土地和種子。
王須拔見平地上自己打不過騎兵,不得不採用誘敵深入戰術,在山裡設了無數圈套等對方鑽。可官軍偏偏不上當,每次交戰只是將“燕軍”趕離平原了事,絕不傾力追殺。
幾番折騰下來,賊兵們有力氣沒地方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大燕國”一天天衰敗下去。除了哀嘆外,無計可施。
山中賊好對付,家中賊卻難防。“荒唐,難道朝廷派他來,就是讓他種地的麼?”一些地方官員對撫慰使大人不一鼓作氣,入山將土匪犁庭掃穴,卻埋頭插手地方民政的行為很是不滿,私下裡怨聲載道。可抱怨歸抱怨,他們很快發現城裡的治安在漸漸好轉。隨著匪患遠去,流民、閒漢們紛紛有了營生,已經清淡了很久的市集慢慢熱鬧了起來。一些產自塞外的羔羊、牛馬等牲畜再次出現在大夥視線內,而一些很久不來的行商,也大著膽子穿山越嶺,將本地的特產販到涿郡、漁陽甚至更遠的蠻荒之地。
而一些利益少許受損的富豪們也開始唸叨安撫使大人的好處。在李旭的政令中,他們失去了一些什麼也收不上來的荒地,但同時每年也不必再為那些土地向官府繳納賦稅。並且安撫使大人親口承諾,待地面上完全太平後,那些距離城市更遠的廢棄村莊也會併入民屯行列。所有無主荒田,大戶們可以派家中奴僕去墾,各項待遇和流民墾荒等同。
自從大業九年,朝廷為了避免土匪掠民為兵,下令將遠離城市,無力築堡壘自守的村莊全部放棄掉後,那些曾經的沃土已經成了兔子和野狼的安樂窩。沒人敢到遠離城市五十里外的地方種田,即便土地裡能長金子,大夥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險。撫慰大使李旭宣佈他將從土匪和野獸手裡重新奪回那些土地,無疑讓很多人興奮得兩眼放光。雖然此舉與朝廷的政令有些牴觸,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地方官員和豪門集體保持了沉默。
“那小子仗著陛下的信任,已經荒唐慣了,這點小事不算大錯。況且田地奪回來,大夥都有好處分!”幾個郡守私下通氣時,如是說道。彈劾了幾次李旭沒效果後,他們也有些洩殆了。據訊息靈通的人說,朝廷不是不想撤換李旭,但第一陛下本人的態度十分難猜,貿然給李旭小鞋穿,難免有人會再度被髮配到嶺南捉大象。二則除了李旭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外,其他人還真不願意到這四戰之地,同時面對漫天王、歷山飛、竇建德和張金稱。況且虎賁大將軍羅藝早晚必反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實。他要是造了反,第一個擋在他南下路上的便是原來汾陽軍。大隋朝不乏能征慣戰的勇將,可有膽子與羅藝麾下虎賁鐵騎對陣者,實在找不出幾個。
出於上述種種或實或虛的原因,官員們暫時接受了李旭的荒唐。可入夏後,新任六郡撫慰大使,汾陽軍大總管李旭的另一道更荒唐的命令卻讓大夥徹底坐不住了。他居然以軍隊、官府和民屯缺乏幹才為名,張榜招賢。公然宣佈無論出身門第,只要自認為有些本事的,無論是在武藝和謀略方面,均可自薦。所有人等只要透過考試,便授予官職,唯才錄用。
“這簡直是無法無天!”幾個郡守氣得直跳腳。地方官員和朝廷官員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體系,雖然郡守和郡丞、縣令這個級別的官吏都有朝廷任命。但主簿、功曹、西曹、金、戶、兵、法、士諸吏,向來歸郡守們自行闢置。李旭出榜募賢,並許之為官。就等於直接入侵了郡守和縣令們的權力範圍,不由得大夥不有所動作。
六位郡守以及各自麾下官員三十餘人,聯名寫信到撫慰大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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