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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吞沒一切擋路者。王當仁抬頭,看到官軍的騎兵排成了一個標準的楔型,如一把長槊般無情地收割著生命。在這把長槊的尖鋒上,是一匹通體漆黑特勒驃,比尋常戰馬高出兩頭,馬背上將領亦如殺神下界,凜然不可侵犯。
看見弟兄們一個個被人從身後追上,用長槊挑飛,用橫刀掃翻,王當仁疼得滿頭是汗。這七千人是他的本錢,外黃營雖然號稱擁兵數萬,其中大部分卻是湊數的。只有身邊這七千嘍囉,才是精銳中的精銳。可惜這種精銳在敵軍面前還不如一堆草靶,至少草靶子自己不會逃命。
他突然很後悔沒把自己的弟兄交給徐茂功整訓,如果此刻麾下是三千瓦崗內軍而不是七千外黃嘍囉,形勢根本不會這樣慘。
戰場上沒有後悔藥可賣,轉眼間,王當仁已經可以看清楚對面敵將的目光。那是一種帶著幾分嘲弄的眼神,彷彿在笑他永遠上不了檯面。“我跟你拼了!”王當仁徹底失去理智,高舉著鐵矛迎了上去,今天即便戰死,他也要死得堂堂正正。
“保護寨主!”百餘名心腹親兵也被王當仁的舉動激起了血性,嚎叫著聚攏在了大當家的周圍。隨著沉悶的一聲,敵我雙方毫無花巧地撞到了一處。剎那間,外黃賊的隊型四分五裂,三十多具屍體倒著飛了出去。
李旭用刀尖撥開迎面刺來的長矛,順勢一抹,將面前的嘍囉抹下了戰馬。他的招術很簡潔,幾乎都是一擊致命。轉眼,三個嘍囉倒了下去。第四名敵手見勢不妙,撥馬避開,將身後的王當仁暴露在旭子的刀下。
“老子跟你拼了!”王當仁怒吼著迎了上來,手中鐵矛端得筆直。李旭回刀橫拍,刀面與矛身相交,發出“砰!”地一聲巨響。二人在馬背上都晃了兩晃,各自的兵器都被彈開。彈指間,兩匹戰馬錯鐙。王當仁以矛為棍,橫掃千軍。李旭的刀如游龍,貼著馬頸翻出,直奔王當仁肋下。
這是以命換命的招術,就看誰的動作快。如此近的距離,長兵器反而吃虧。王當仁見勢不妙,鬆開已經不可能撤回的兵器,身體迅速向戰馬側面一歪。旭子的黑刀貼著他的大腿根掃了過去,割草一樣割破鎧甲,在其腰間留下了條半尺長的血口子。
“啊―――”王當仁厲聲慘號,不敢回頭,任戰馬馱著自己前衝。一名郡兵持槊來刺,被他披手奪槊,反刺落馬。緊跟著,他又刺傷一名騎兵,連人帶馬奪路而去。
旭子的目的不是殺人,所以也不撥馬去追。而是帶著弟兄們繼續衝擊,不斷壓縮王當仁的殘部。那些失了主將的嘍囉們哪裡禁得起這般衝撞,騎兵們衝向哪,他們就從哪裡落潮般退開,三退兩退,已經丟棄了全部營壘,連帶著把李公逸所部雍丘營的陣腳都衝亂了。
在看到王當仁的將旗第一次被砍倒的那一刻,李公逸已經發覺事情不妙。為了避免自己的陣腳不被潰兵所亂,他甚至下令所有弟兄停住腳步,原地結陣。可惜像他一般冷靜的人並不多,正所謂關心則亂。行軍長史是房彥藻是李密的生死之交,左司馬楊德方是李密的多年故舊,二人見羅士信衝得急,慌得號令亂髮,頻頻催促各部兵馬向中軍靠攏。李公逸被逼得頭皮發乍,不得不下令麾下弟兄們再次起身。可就在他剛剛開始移動腳步的剎那,數千殘兵被放羊般驅趕了過來。
大小嘍囉魂飛魄散,他們不知道該繼續向中軍靠攏,還是轉身迎戰。李公逸再想改變對策,已經來不及,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陣腳也如陽光下的積雪般快速消融。
“李將軍,咱們擋不住官兵!”校尉項釗與李公逸同屬一營,衝到他身邊大聲喊。“程知節說過,那個李仲堅有萬夫不當之勇!”
“傳令,讓開敵軍兵鋒,向北退!”李公逸明白項釗的話是什麼意思,當機立斷。這種情況下,任何阻擋敵軍的動作都是徒勞的,不用與那些如狼似虎的騎兵交手,單憑王當仁麾下的潰軍,就足以將自己的這些弟兄沖垮。而退向戰場之外,則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全實力。如果李密身死,瓦崗山就不必再回,所以李公逸也不必在乎什麼軍法。如果李密僥倖沒死,今日一場大敗難免,無論怎麼追究,責任也追究不到他李公逸頭上。況且他保留下來的兵馬最多,理應受到嘉獎。
抱著這種聰明的目的,雍丘營留少量兵馬阻擋外黃營的潰兵,大部兵馬向北急撤。轉眼間,瓦崗軍的側翼便空了下來。王當仁麾下的嘍囉衝過雍丘營阻攔,直撲自己的中軍。李旭帶領麾下的騎兵也旋風般兜了的***,驅趕著潰卒橫插進正與羅士信糾纏的敵軍當中。
前後不到半刻鐘的時間,羅士信身邊的騎兵已經剩下不足兩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