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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清空了的腦子經他一提醒,立馬又紛繁起來。糾結了一會兒,林惜南壓下情緒,接著犟:“我看你就不一樣了!那時候還是清清瘦瘦仙風道骨的,現在整個一腦滿腸肥!敢情國家政策優渥香火旺盛您也就貪汙墮落富得流油了?”
“嘿!你這小丫頭片子,前面來坐著!這才多長時間不見,牙尖嘴利成這樣?”
林惜南乖乖聽話,繞過面前那座小山,抹著冷汗在几案的另一側坐下:“多長時間?六七年了!”
“六七年?誒!山人不知歲月啊。”老和尚瞅著她笑,“小丫頭果然老了些,哈哈。”
林惜南白他一眼,垂下頭作低眉順眼狀,委屈地說:“大師您就趁著我有事相求把我往死裡笑話吧。”
“有事相求?嘿!看來凡事都得留餘地啊,狠霸霸的小丫頭也有事相求了!還知道稱呼一聲大師了!喲喂!真是奇聞哪!”老和尚樂得不行,估計沒遇上這等笑料的時間和他吃素的時間一樣長了。
林惜南繼續作委屈狀,泫然欲泣狀,抬起淚眼瞅瞅他又垂下,過會兒再抬眼瞅瞅他,再垂下。
老和尚被她逗得不行,終於大發慈悲主動相詢:“說吧說吧,何事求我?”
“把您的手抄佛經借我讀讀吧。”林惜南趕緊抬眼作崇拜狀,眨兩下,眼神無辜又虔誠。
“佛經?你想遁入空門了?”老和尚哪是出家人,這麼愛問是非!“要我說,你和你爸爸都不適合這空門,空有靈性,毫無慧根,執拗得讓人想拿鞭子抽著轉頭。老頭子現在怎麼樣了?”
林惜南強行甩在腦後的東西被他毫無預兆地拖將出來,頓時裝不下去了,黯然道:“去世快兩個月了。”
老和尚也沒料到,愣了好久才長嘆:“難得有一個聊得來玩得來的人……他那性子,能到這份兒上,已經很不錯了。你放開心些。”
“我知道。”可還是那個理兒,想得通和行得通,從來都是兩回事。
“那你找我要什麼佛經?”老和尚不依不饒地守衛著他的手抄經書,吝嗇得葛朗臺都要自慚形穢自嘆弗如自刎以謝天下。
林惜南自然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耐著性子回答他:“回大師,小女子家中不藏佛經,書店裡的塵世氣息太重,不如您的手抄經書來得超凡脫俗,因此向您來借。至於借佛經而不借道德經南華經,前人經驗所致耳。金庸先生中年喪子,轉而向佛門尋求解脫,得以抵達武俠小說的又一巔峰;金毛獅王謝遜殺人如麻嗜血成狂,最後在三個枯坐僧的誦經聲裡得悟,血海深仇都可以被原諒;蕭遠山慕容博之間禍及兩代殃及兩國的仇怨,在掃地僧的置之死地而後生之法下得釋前嫌,遠出苦海;野史有載,順治帝失了美人棄了江山去五臺山出了家為了僧,終於也安靜了一會兒……”
“停停停!佛門重地,豈容你拿來逃避躲藏!”老和尚疾言厲色地打斷她,一本正經地訓斥她。
林惜南白他一眼,道:“誰打算躲到你這破廟了!我現在就是心裡空了長明燈滅了信仰無處存放了想找個迷信的物件騙騙自己而已!”
老和尚不說話了,安靜地看著她,那眼神,溫和無害,卻偏偏讓她心裡發虛。
“可有愛的人,喜歡做的事?”
她愕然,腦子卻跟著緩緩轉動起來。愛的人,喜歡做的事……她都有。可是,愛的人讓她不敢回去;喜歡做的事,也就做不了了。
寺院裡的日子安靜又平靜,沒有熟悉的事物提醒她紛擾的過往,也沒有吵鬧的人群強行把她拖入塵世中蹂躪,只需照顧一塊菜地,便可得一日三餐以及一廬客堂。除卻勞作起居和讀經的時間,夜幕將臨薄霧輕浮的時候,也換上寬大的僧衣,在客堂的院子裡練幾式瑜伽。半個月的工夫下來,她已能感覺到身體輕盈許多,胃口也好起來,睡眠更是安安穩穩,一夜無夢直到天明。她沒有脫離外面的世界,高翻的工作她在醫院裡就跟院長交待過,託程浩代課。每日跟景曉陽通話,聽小雨彙報一天的學習和生活。最後,發一條簡訊,告知蕭文翰,她很好,不必擔心。
直到山間的晚風隨著太陽的遲到早退而漸轉凌厲,這日鋪好墊子,整套熱身用的拜日式做到山嶽式,院門口忽傳來憤怒的咆哮,震碎了整座山的寧靜安謐:“林惜南,你答應過我什麼?”她將併攏的兩腿微微分開些,從腿間的縫隙看去,蕭文翰滿臉怒容,異常猙獰;但在她倒看的情況下,變得滑稽起來。於是,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頓時洩氣地跪伏在墊子上。
第四十六章
林惜南做了一個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