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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因為她對他的依戀?
獨自回到曾熟悉的地方,才發現周遭的一切全都變了,沒人認識她,也沒人在乎她。她唯一可以倚靠的就只有步忍,所以她揪住了這根僅存的稻草。就像幾十年前她離開人間的那一刻,被族人拋棄,又不相信宮裡任何人的她只能將那點骨血託付給步忍。
因為她知道他愛她,全身心地愛她,愛到了心甘情願付出任何代價的地步。
她是自私的,一個毫無指望的人註定了要自私地活著。時日久了,步忍付出的一切便成了理所應當。
而他一旦抽回他花了她身上的心血,他便成了罪大惡極,不可饒恕。
她刺向步忍的那一刀若是真刺中了他,倒也罷了,她知道他會失望,會傷心,但他們之間還有所挽留。可那一刀刺進了流火的身體裡,就等於刺進了步忍的心窩。
那一刀是要了他的命啊!
他們之間再無挽回的可能,孤獨成了此生唯一的主題。
見她兀自沉靜在思緒中,奧達以為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略有悔意,他趁機丟擲誘餌,“只要你找到師叔,飛馬山仍舊為你敞開大門。”
舞雩掉轉頭,惡狠狠地盯著他,好半晌方才吐出幾個字:“你以為我還會想回到那個鬼地方嗎?”闔上眼,她靜靜地養著神,以此拒絕再跟奧達說話。
“你……”
看來師父至今仍未發現,對他而言某些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在旁人眼中根本一文不值。未免師父的尊嚴繼續淪陷,海日楞不得以只好親自出面阻止他。
“我可以幫你找出步忍先生,但我有一個條件。”
奧達等著他開出條件。
“把紅蔌的魂魄還給我。”
海日楞此條件一開,舞雩的眼閉得更緊了,卻聽奧達回說:“沒有。”
“什麼?”
“沒有。”
“什麼沒有?”海日楞緊張地追問。
“紅蔌的魂魄沒有了。”他不耐煩地對徒兒解釋,“她的魂魄徹底湮滅了,在施法的時候她拼命掙扎,她的魂魄被咒語打亂了,散得到處都是,再也拼不回去了。”奧達輕鬆地說著女兒最終的結局,卻未發現有個人的身體在劇烈地顫動。
“出去。”
奧達以為自己聽岔了,繼續說著他的話:“現在可以告訴我師叔所在……”
“滾出我的自開草堂。”海日楞在發出吶喊的同時施展全身的法術將奧達丟出了他的地盤。
此生,他們再無瓜葛。
他彷彿看到了在紅蔌生命的最後一刻,拼了命地掙扎,欲逃離她親生父親的魔掌,求得一線生機。他相信在那一刻,紅蔌的心中一定呼喚著他的名字,她在等待他來救她。
可他卻沒聽見,什麼也沒聽見。
耳邊全是紅蔌喊他的聲音——不是現在,是小時候——他們一起嬉戲玩耍的時候,她喊他的聲音。
海日楞……海日楞……
他以為自己早已忘卻的記憶在一瞬間全都回到腦中,且是那樣的清晰可愛,一如他的紅蔌。
她笑的嘴角,她蹙的眉,她皺皺的俏鼻全都衝進了他的心窩,他看到更多的是她等待的眼神。
他練習法術,她站在石洞外等著他;他學習成為一個族長,她站在聖壇外等著他;他入朝為官,她跟到自開草堂等著他。
從小到大,她總是站在他身後等待著他的回眸。
而他的眼卻始終盯著前方,忘了回頭看一眼那個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人。
現在他徹底閒了下來,既不做族長,也懶得入朝,他有空回過身看看後面……後面卻空無一人。
她不在了。
她不在了,再也不會站在那裡等著他。偌大的天地竟容不下她的魂魄,舉頭四望找不到屬於她的一絲氣息。
他甚至連個可以祭奠她的地方都沒有,她的身軀還活在這世上,可他的紅蔌不在了。
將臉埋在臂腕裡,海日楞倚著窗欞獨自啃噬著傷悲。
這一天,他失去的是親人,這世間他唯一的、僅存的親人。
舞雩走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他的痛自身體裡散發出來充斥著整個房舍,自開草堂沉浸在一片灰濛濛的悲傷裡。
“跟我來。”
她一把拉著他往外去,海日楞沒有力氣跟她計較,直想將她甩開,“你幹什麼?”
“跟我來!”魂魄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