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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止無盡,如死一般的寂靜。
她陷在一片血海中,躲在無數屍首下,戰慄抬頭時,看見一個男人穿著白衣銀甲,高跨在馬背上,睥睨著遍地屍首。他的戰甲上濺了血汙,那是她父母的血、她兄姐的血、無數無數北國人的血……
她記得他。
記得清清楚楚。
殺害她的爹、她的娘、她的兄姐、她的親朋好友的真兇就是他——關靖!
丁香與荳蔻碎開,化為一缽豔紅香屑,再也辨認不出原來形狀,一同倒入混合了各式各樣,只有她知道比例的香料粉末中。
香料,可以成為藥。
香料,也可以化為毒。
她為關靖焚的第一爐香裡,其實就已經巧妙的混入了毒,但是濃郁的香氣,卻成功的掩蓋了其中的毒,至今無人察覺。
就是香料中的毒,在治癒他的傷口、讓他安睡的同時,也侵蝕他的血肉,種下他的病因,讓他飽受頭痛之苦。而他至今沒有察覺,仍舊飲鴆止渴,依賴她的調香,不可自拔。
窗外的天色,還很黑很黑,黑得像是黎明永遠不會到來。
她將一個月份的香料,以及摻雜在其中的毒,全數收拾妥當,放置在一個匣子裡,連同另一個同款式的燻爐,也一起擱了進去,最後又檢查了一遍過後,才蓋上匣蓋。
而後,她轉過身,望著睡在榻上,聞嗅著摻毒的濃香,正深深酣睡的關靖。
他的頭痛之症,會讓他日日焚香,沒有一刻能夠缺少香氣的陪伴。不用一個月的時間,這些毒就會在他身體裡,根深柢固的留下,再也消除不了。
這,就是她來到他身邊的真正目的。
這,也就是她的夢寐以求的願望。
如今,她的願望就將達成了。
她要復仇。
第8章(1)
關靖率軍離開鳳城,一去就是兩個多月。
這段日子裡,沉香始終遵守著,他離去前一夜,要她承諾的條件,日日飲水、餐餐用膳,沒有缺漏過一回。
北方十六州的斷糧慘況,因為大雪不斷,救援得更為艱辛,耗費的時間也更多,大軍在雪地分工合作,疏通道路、運送糧食,人人各司其職,雖然疲憊不已,但軍心始終凝聚不散,才能度過重重難關。
那是因為,關靖的統御之力,天下無人能及。
長達兩個多月,他忙於救災,但是繁瑣的政事,仍被寫為絹書,送給他過目之後,再由他下令處置。
另外,她還知道,關靖也沒有一日,忘了該要焚香。
因為最初那個月將盡時,送絹書的使者,就按照他的命令,前來拿取她調配的香料,連同絹書一併送往北方。
這也是這段日子以來,她跟關靖的唯一聯絡。
他離開之後,她就覺得悵然若失,如失了魂魄般,時常整日坐在窗邊,望著滿園的梅花枝頭覆雪,結蕾、綻放,然後凋零。
好像,心被挖走了。
她告訴自己,是因為復仇的物件,不在眼前了,瞧不見覆仇效果的她,才會有這蝕心般的失落。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她這麼告訴自己的,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好像在催眠著一個,並不相信這個理由的人……抑或是,其實,在內心某處,連她也不知曉的地方,還有更紛亂、更駭人,教她不敢深思的原因……
日升日落、月升月落,跟她都全無關係。
她的人在這裡,心卻不在這裡。
她的心,早在兩個多月前,已經去了北方。
直到某一天夜晚,固定的四菜一粥的晚膳裡,多了一道肉食,幾近寡靜無言的她,才開口問了婢女。
“今天怎麼加了菜?”
“姑娘,今晚是除夕。”婢女回答著。“歷年來府裡,都按照中堂大人的吩咐,在這餐加了這道醬燒四喜丸子。”
“是嗎?”她看著,以冰糖醬油紅燒的肉丸子。她沒有胃口,但是,她還是會吃下這道菜。
因為,她承諾過了。
筷子挾開肉丸,取了一口大小,挪移到調羹上,還沒有入口,遠處傳來的聲音,卻猛地穿窗而入。
轟!
那聲悶響,讓她心頭一震,嚇得松落筷子,連調羹與剁得極為細膩的豬肉,也都一併掉了。
轟!
又是一聲。
她臉色發白,握緊桌邊。
那聲音太像了。像是她童年時,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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