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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也顧不上許鳴的怒喝,一路小跑,朝就診室去了。
許鳴愣了愣神,反應過來,立即追了上去。
到了門口,顧小北已經進去了,護士將他欄在門外,死活不讓他進去,他也不顧這是不是醫院,影響好不好,北欄在門外,就一個勁兒地大聲疾呼,“顧小北,顧小北——丫的出來,事兒還沒說完,你憑什麼自作主張,顧小北——”
倏地,門開了,醫生示意他進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顧小北一個勁兒地向醫生道歉。
醫生是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很和藹的樣子,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徑朝女孩兒旁邊頗有些懊惱的男孩兒道:“你是孩子的爸爸?”
“不是。”
“是。”
兩人異口同聲,卻是截然相反的答案。
醫生看了看兩人,嘆道:“吵架了吧,現在的年輕人吶,也不能動不動就拿孩子出氣,回去好好兒過日子,這孩子都兩個多月了,早過了人流的最好時機,趕緊,回去好好養胎,別是老瞎折騰。”
“醫生,我想您誤會了,我想得很清楚了,無論如何,這個孩子不能留。”她說得決絕,又有誰比她更痛,血緣近親,怕要是真把他生下來,她才是天底下最不負責的母親。
許鳴沒說話,一時之間,接二連三,他有些猝不及防,再來,他沒有立場。
醫生正色道:“你真的想好了,兩個多月人流的,也不是沒有先例,不過,對身體的影響很大,患不孕不育的機率也較高,我經手的好幾例都出現了類似情況。”
顧小北默然,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益發慘白,放在大腿上的手,指肉糾結,掐進肌理深處,這就是違倫的代價麼,她可能再也做不成母親,她對孩子沒多大感情,但是她想當母親,因為顧小北的母親,是一位無私而美好的女人,她也想成為像母親一樣的女人。
許鳴騰地起身,拽著她的手就往外拖,攜帶著怒氣,竟似有萬夫莫檔之勇,顧小北也倔,另一手死把主門柱,任他生拉活扯,巋然不動。
許鳴暴怒,迴轉身來,只一步便跨到她近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通,“你她媽的別墮了,現在就跟我結婚,生下來就跟我姓許,你XX的聽到沒有,我說現在就結婚。”
顧小北順著門柱跪坐在地,涕淚泗零,一抽一抽地朝他哭喊:“你別管我了,顧小北不值得,顧小北不值得,這個孩子真的不能留,你別理我,真的,別搭理我,求求你——”
情緒太過激動,也不適合立刻手術,許鳴扶著她坐回了候診室,等到大家情緒都穩定下來,他幽幽地問,“你真的非這樣不可。”
顧小北吸了吸鼻子,堅定地點頭。
兩小時後,顧小北進了人流室,臨走他握了握她的手,“別怕,有我呢。”
“恩。”男孩兒並不寬厚的手,竟令她莫名地安詳起來。
她猛地坐起身來,額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細汗,後背全然濡溼,晚風撫過,脊背陣陣發涼,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一樣的子夜,一樣的情境,相同的夢魘,幾度輪迴,即便是夢,那種撕裂的痛楚,一樣真實,每夢一次,痛便深一分,如今,怕是深入骨髓,病入膏肓罷。
再不能入睡,索性起身,倒了杯水,她像一抹無依的孤魂,踩著異國清冷的月光,獨自徘徊,三年了,又在這樣清冷的夜,想起了清冷的他,他是魔,像呼吸一樣,浸入了生活的每一個毛孔,無從擺脫。
五十一,掌控
出了機艙門,透亮的白光從四面兒傾瀉下來,她微微眯起眼睛,原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她已經由大洋彼岸的黑夜,跨進了都城故地的白晝。
取完託運的行李,她朝著出口方向,筆直地走去,彼時,顧梓軒已經等候多時。
她笑笑地衝他揮手,他矗立在往來如織的人流中,勾唇輕笑,一如三年前般溫潤動人,梓軒哥像一枚上好的璞玉,歷練了時間的雕琢,益發地光華耀眼。
她喜好輕便的緣故,行李不多,顧梓軒極自然地接過,她也樂得輕鬆,兩人並肩走著,出了機場的大門,七月流火,熱浪滾滾襲來,這才喚起她,對於S城酷暑炎夏的記憶,在異鄉呆得久了,倫敦的天永遠是一樣的不溫不火,談不上喜歡或是討厭,畢竟,那樣的天還是很契合,像她一樣懶散的人。
梓軒哥還是一樣的善解人意,車上,冷氣開得很大。
窗外,白亮的光,異常熱烈,光是這樣看著,已經能夠想象,它灼傷面板的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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