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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凳,牽引著她走下車。
姑娘看著與平常大不相同,怏怏不樂,無精打采。澹衫關懷的話到了嘴邊,見她已經從眼前走過,便嚥下去隨在身後,朝薄羅打了個眼色,示意她仔細伺候。
宋瑜一回屋便躺倒在彌勒榻上,任憑誰說話都只悶悶地回個“嗯”或“哦”,有時煩了索性一翻身誰也不理。這可把澹衫急壞了,不是說好出去散散心的,怎麼散成了這副模樣?
前院有人把薄羅叫去,她一個人在屋裡無可奈何,眼看交戌時了,仍是不見她絲毫動靜。
不多時薄羅從前頭回來,手中捏著個帖子,“都這麼晚了謝家還送信,不知有什麼要緊事,姑娘快來看看吧。”
宋瑜動了動,這才從榻上坐起身,微垂著頭,眼眶兒紅紅的,睫羽上甚至凝結著水珠。
“姑娘怎麼了,是誰欺負你?”薄羅大驚,澹衫忙去準備熱水巾櫛給她敷面。
宋瑜聲音低低的,賭氣一般:“一個瞎子。”
說罷不再回應薄羅疑問,抽走了她手中請帖。請帖確實出自謝家,上面的筆跡流暢自然,帶著幾分飄逸灑然,字如其人。
第8章 豔歌行
宋瑜將帖子扔在朱漆螺鈿小几,手咬指甲抱著引枕縮在一旁,面容苦惱。
這個月底是謝昌生辰,他邀請宋瑜去城外別院一聚,是為慶祝。當然不止她一人,信上列舉了到場的人物,大都是高門大戶、富貴顯榮人家的子嗣。另有幾位女眷,宋瑜在上面看到了譚綺蘭的名字。
宋瑜並不想去,她素來厭煩人多的地方,何況譚綺蘭還在,她何必要給自己尋不痛快。這正是她鬱結所在,一不留神咬斷了指甲,她伸手讓澹衫給重新修剪,心不在焉。
“你說我去還是不去?”宋瑜手撐著下巴,低頭詢問澹衫意見。
澹衫給她重新磨平了指甲,一道將十個指頭修剪得圓潤齊整,她指甲是用鳳仙花染的。丹紅如玉,手指纖長,配著翠衫羅裙,彷彿嫩綠枝葉中抽出的牡丹花蕊。澹衫端詳一番,心中讚歎,姑娘身上無一處不好,哪哪兒都精緻。她若是謝家郎君,想必也會傾心愛慕,想盡法子地討好追求。
澹衫中規中矩地答:“上回謝郎君在山上幫了咱們一次,姑娘畢竟承了人家的情。婢子認為不如藉著他生辰的機會,了表一下心意。況且人家請帖都送到門上來了,若是不去,恐怕兩家面子會不大好看。”
她一番話說到宋瑜心坎兒裡去,宋瑜一本正經地點了點她額頭,“你難道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澹衫抿唇一笑,拿帕子給她拭乾淨玉指,“距離月底只剩五天了,姑娘還是琢磨送謝郎君什麼壽禮比較合適罷。”
宋瑜重新躺回彌勒榻上,送禮物是件麻煩事,不能失了身份還得讓對方滿意。她腦中一團漿糊,霍川的問題尚未解決,又要分心應付謝昌壽宴。她按了按眉心一臉疲乏,瞅一眼窗外夜色,翻身指使薄羅打水洗漱,“時候還早,明日再議。”
大兄沒說要她何時教霍川制香,宋瑜便私心地逃避此事,屆時她隨時指派個人代替,矇混過關未嘗不可。打定主意後,宋瑜心中暢快許多,勞累一天夜裡睡得格外香。
*
月底臨近,謝家別院在城外西南不遠,車輦只需兩刻鐘便到。
不到辰時便有謝家的馬車停在門口,彼時宋瑜正在床上酣睡,被澹衫叫醒後頗為不滿。她有嚴重的起床氣,很能刁難人,平常丫鬟都不敢吵醒她,這類活自然而然便落在了大丫鬟澹衫身上。
頂著宋瑜怨念深沉的目光,澹衫細心周到地給她穿上繡鞋,帶到梳妝鏡前耐心解釋:“謝家的人已經來了,姑娘今日是去做客的,萬不能讓人久等。”
她從花梨木繡墩上霍地站起,“我還沒洗臉呢!”
言下之意便是再急也得等著,薄羅端著銅盆擱在架子上,潔白巾子擰乾淨後遞給她,宋瑜接過敷在臉頰。熱氣騰騰的滋味能消除睏乏,她舒服地哼了一聲,又掬水洗了兩三遍,心情這才愉悅一些。
她用鹽水洗牙,鏡子裡的姑娘皓齒亮白,彎眸笑時會露出兩排白牙,嬌俏動人。
宋瑜不喜著粉黛,奈何今日場合不同,只好安安分分地坐著任由澹衫擺弄。澹衫拿綿撲給她略施了薄薄一層珍珠粉,撲上繡絳紫牡丹纏枝紋,像極了在她臉上綻放一朵朵瑰麗花瓣。澹衫手巧,脂粉在她手中巧妙地成了襯托宋瑜的工具,頰邊打了極淡一層石榴花染成的胭脂,自然明豔。佳人膚色皎潔,如絲如玉,白皙透紅,堪稱國色無雙。
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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