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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它潤滑舒暢地從我的喉嚨沖流到胃臟和心。哪還能找到這樣的如願以償。幾顆眼淚單獨滾落,慶祝這最盛大又最卑微的如願以償。
哪還有這樣的盛景。出乎意料的從天而降的,只此一次絕無僅有。喘息和淚水交融,匯成了濃稠的黏稠的黏的滿身都甩不開的情慾之流。
我們抱著撞到了牆邊,互相抵壓著,互相升騰,我們在彼此的口裡互相爭搶,搶著升騰到情慾之流的最上游。我們在彼此的口裡只此一次絕無僅有地,像蛇一樣糾纏地奪取對方。我們不肯停歇不肯罷休,連喘息和淚水都被我們的奪取吞沒。
第九章 朋友
27) 人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想而不得。
對於女人,沒有比愛是更大的想了,也沒有比想愛不得更讓她們哭泣了——能打倒她們的只有這個,站著的那些多是外強中乾的軀殼,戳一戳就倒了。
生活教給了我一項最大的本事,是由己推人,能看到許多女人悲傷裡的這種想而不得——它凌駕於她們其它所有的悲傷之上,教她們總不能痊癒,不小心就能露出哭腔。看她們的可憐我總忍不住哭。可與其是可憐別人,不如說是可憐自己,與其為她們慟哭,不如說是借題發揮為自己。
哭到萬念俱灰之時,什麼再也愛不起來,什麼再也不抱希望,反倒只想愛生活本身了——彷彿也只剩下它能夠愛。但我真真是不值得同情,因為我不夠有毅力,始終沒將它愛下來。
24歲生日那天,在廚房的那晚後,我一夜衰老。陸平近在咫尺我卻不能得——生活的另人發狠從此使我心事重重。而24歲的我除了對它倉促領悟,剩下的能力只有對陸平哭泣:陸平是唯一的繫鈴人,對他哭泣是最有效的排解和最大的得償。但陸平叫我不要哭,他要我笑,笑著跟他做朋友。
是啊,只能做朋友,因為隔著小芸——隔著小芸,連陌路人或仇人都不能做。
他想構建一幅安樂和睦的圖景:他和小芸,我和任軍,兩對幸福的伴侶,和兩對幸福的好朋友。而我和他,那是可以被壓抑和捏塑的小——一種被捏塑的昇華出男女私情的小,它還必須帶著善意的美意的溫暖和溫情。我同意,也願意。因為小芸,也因為我心裡的愛情:愛情之美不就是這樣的昇華、犧牲和成全嗎?
24歲的我一心誠誠懇懇想稟著心中的愛情做個好人——如果無辜的小芸和我們的友誼還不足以推動我,我心中的愛情可以。
於是後來我跟陸平做朋友。為了做朋友,我們更表現出一副朋友般開朗泰然的舉止,在單位見面反而比以前更多了。因為我的辦公室在他中午去食堂的路上,所以為了避那份刻意的小心翼翼的不見,他更是每次都叫上我。而我,早已靜坐桌前等候,一臉陽光爽朗地答應。在食堂,在單位任何地方,我們不約而同開始走向人群——敞開在同事裡是我們之間坦坦蕩蕩的最好證明。我們還在人群裡自如地談笑風生,甚至心無城府地談論小芸和任軍&;not;——還有什麼比公然談論各自的伴侶更能表示我們之間乾乾淨淨和絕不想不乾不淨呢。
“我撤了。一起走?”晚上先下班的那一個也會在對方的辦公室門口探頭順口一問。
我們有點誇張了,都誇張了自己,把自己拓寬和上揚得不像原來的自己——我們倆哪是那種說話大聲和高調地往人群裡走的人? 我們都努力地想在彼此之間豎起一面光明乾淨的鏡子,光明磊落的陽光燦爛的其樂融融的,但卻是隔開彼此的鏡子。我們太努力,以至於都變成演了。
但演或不演,對我都是煉獄。
公然談論小芸和任軍,尤其前者,還要談的心無城府,這是車輪從我心上狠狠碾過去,轟隆隆,需要攥緊了手,指甲掐破了肉,才能掩蓋住那聲音。“好啊一起吃飯!”“你下班了!”聲音遠遠地傳出去,悅耳明亮,而發射的源頭,我的嘴邊,只有我知道是顫抖。
最想不開的時候彷彿身處阿鼻地獄永囚牢,直嘆自己何苦,與其這樣,不如失去。但失去的苦對我來說比阿鼻還難超脫,於是繼續自囚,邊自囚邊憤怒地斥責自己無用,將自己斥責的一文不值。
下班時我們儘量回絕對方,不一起走,因為害怕在門口被來接的小芸或任軍撞見。
那樣的日子過了有多久,我已記不清,因為每天為了那個不得已的目的而強行壯大自己已耗盡我精力。我只記得有時下班我走出設計院大門口,看到任軍已在等候,我任由他牽起手走。有時我故意慢慢落在陸平身後,遠遠地看見小芸已跑過來,親暱地挽起她的未婚夫,我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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