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窗簾還沒拉起,廳裡有些暗。
音樂響著,是大提琴曲,舒緩中含些悲愴。
發毛接過廣春手中的水果,進了裡屋。
風枚顯然還沒起來,或者她根本起不來。
廣春心裡胡思亂想著,卻聽見裡屋“啊!”的一聲。
“廣春在哪?”
在客廳的廣春都聽得出,那聲音是多麼純樸而親切。
聽聲音,風枚對廣春甚至沒有絲毫的怨恨,倒是顯得著實的焦急與親切。
廣春意外的到訪,似乎令風枚格外高興。看來她簡直忘卻了自己還是個病人。
待到廣春定下心來,這才發現發毛已經扶風枚坐在對面了。
因為化療,風枚剪去了一頭飄逸的長髮,戴著頂紅紗編的冬帽。
發毛出去時,輕輕把門帶上了。
風枚和廣春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有千言萬語,驟然間卻不知從何說起。
“不說的愛必定成功。”威廉&;#8226;布萊克的這句話忽然浮現在風枚的腦際。
風枚已經不相信這樣的話了,成功與否對她來說已經沒有意義。她只望著廣春,目光裡充滿對他傾吐衷腸的柔情。
眼淚開始從風枚眼眶裡不斷地湧流到臉頰上,雙手不斷的顫抖著。
廣春太粗心,竟以為是風枚著急洗臉沒搽乾淨。
“啊!你怎麼啦?”
廣春呼喊似地說了一聲,就迎了過去。
風枚虛弱的身體像是剎時就要癱倒在廣春的身上。
風枚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廣春,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支撐住不倒下去。
廣春也感到假如避開這目光,定會發生某種危險似的。
風枚眼窩凹陷,那雙噙著晶瑩淚珠的眼睛,卻蘊涵著無可名狀的柔情。
“風枚,你只是這樣哭,身體要吃不消的。”廣春說。
這輕輕地喚一聲風枚,在她的心目中竟似春雷般的轟響,含著金石之音。
風枚淚眼婆娑的望著廣春,待到意識過來的時候,她的臉頰也不覺染紅了。
“原以為是見不到你了……”
風枚憔悴不堪。
“是柳康這孩子告訴我的。”
“柳康?”
“他瞞著我……”風枚哽咽著說,“這孩子心思太細了。”
風枚說著,端正了坐姿。
“可能是柳康不忍心看著我在憂傷中死去吧。”
“如何就說到死呢?多不吉利。”
“死,我原是不怕的……”
風枚裹了裹衣襟。
“還是進裡屋吧,客廳太陰冷了。”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二十一回 心經
裡屋的床邊放著電暖器,顯得暖和多了。
正對床的牆上,掛一寬邊鏡框。其中畫一棵遒勁古樹,枝幹古蒼,久經霜雪,筆墨卻淡,如同看淡世事的老僧。
靠窗是書桌,整齊的擺放著一疊佛經。佛經前是一尊青瓷小香爐,一爐香靜靜地燃,煙霧淡藍,盤旋如篆。
廣春扶風枚在床邊坐下。
“是古柏嗎?”廣春看著畫上的樹,問道。
“是菩提樹。”風枚說,“樹葉和柏樹不一樣。樹枝也不像柏樹那樣小裡小氣的。”
“哦,這就是菩提樹啊。”
“釋迎牟尼圓寂的時候,這樹突然枯乾,變成白色了。菩提樹開大朵純白的花。早晨開放,傍晚驟落……”
“是早晨開,傍晚落嗎?”
“是的。”
“真是一棵奇特的樹啊。”
“水開了,喝點茶好嗎?我也想喝。”
“好。”
風枚起身把茶葉放入杯中,想提起電熱壺,可是手卻不停地哆嗦。
“我端不了,你過來泡好嗎?以前一直是柳康幫我泡茶。”
廣春趕緊按住她的手。
“看來你還是不懂照顧人哪。”風枚輕輕地說。
“在淑顰身邊,你是幸福的。我原不該生出那些雜念的,真是罪孽深重啊!”
風枚的眼角湧出成串的眼淚。
“‘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痴。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可我就是想再見到你。如果此刻能死,該多麼幸福啊!”
“別說了……”
廣春為風枚的苦痛,心如刀絞,他無法找到安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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