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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美的碗哪,可惜卻裂了,再也不能合到一處去了。”
“有機會我們一起去古窯,興許能找到更好的呢。”
“也許吧,不過這殘破了的東西更讓人懷念呢……”
雪濤輕輕把瓷片收入揹包中。
深秋的天氣,弗河河面還騰著薄薄的一層霜氣。
河堤東邊的枯樹叢裡,露出一角琉璃瓦。灰濛濛的天際,這一角琉璃就顯著格外的黃。
“是座廟呢!” 童童興奮的說。
“這裡什麼時候有廟了?” 雪濤也甚是奇怪。
他們繞過林木,沿著土道來到廟前。廟門上懸著大匾,寫著“正覺別院”四個蒼勁的大字。廟門尚未修完,還搭著竹架子,修大門的工匠大蓋已經回家休息去了。兩側的圍牆是用土磚草草壘起的,不高,掂起腳就能看見裡頭的大殿。倒是牆面上的“南無阿彌陀佛”幾個大字依然讓人從心底產生莫名的敬意。
正覺寺是城東的一座古剎,始建於唐朝初年,歷代盛衰不常,寺院內遍植花草樹木,尤以*為盛。王安石曾有一首《城東寺*》贊曰:
黃花漠漠弄秋暉,
無數蜜蜂花上飛。
不忍獨醉辜爾去,
殷情為折一枝歸。
正覺古剎他們倒也去過,如今已是破敗不堪了。只是不知還有一座別院隱在這河畔的林木之中。
“進去看看吧,求求菩薩,明年行大運。”
“求了菩薩是要還願的。” 雪濤笑著說。
“我願意。” 童童嘟起小嘴。
倆人穿過竹架的大門,廟裡特別的安靜,只是沒有見到出家的僧人。
天王殿,左右塑著四大天王,彩只上了一半,但已顯出天王的氣勢來。
大雄寶殿裡很暗,佛前整齊的擺放著供品。雪濤和童童向三世佛跪拜磕頭。廟裡只有他倆,童童也不怕別人笑話,磕頭就格外虔誠起來。
風從門外吹來,殿上沉重的帷幔也舞動起來。靜靜的廟裡,便只有這帷幔飄動,發出呼呼的聲響。
“這有些冷,拜完菩薩我們走吧。天這麼暗,該下雨了。”
廟裡的寂寥顯然超出了她的想象。於是,童童有些後悔進來。
大殿前是一塊空地,堆著些石頭磚塊還沒整理。牆角倚著口殘破的鐵鐘。鐵鐘不大,卻密密的鑄滿了字跡,因鏽跡斑斑,甚難辨認。雪濤瞧了半晌,才讀通了大半,原來是唐英的《火神傳》。
鐘上記有:……神姓童名賓,字定新,饒之浮粱縣人。性剛直,業儒,父母早喪,遂就藝浮地,利陶。自唐宋及前明,其役日亦盛。萬曆間,內監潘相奉御董造,派役於民,童氏應報火,在族人怯,不敢往,神毅然執役。時造大器,累不完成,或受鞭撻,或苦飢贏,神惻然傷之,願以骨作薪陶器之成,遂躍入火。翼日啟窯,果得完器。自是器無弗完者。家人收其餘骸葬鳳凰山……
“原來記了這麼一段悽慘的傳奇得故事呢。”童童道。
雪濤拂著這殘破的鐵鐘道:“早先我也曾聽過區冶子以自己的鮮血冶煉寶劍,這童賓以身赴火,燒造陶器,又是一種怎樣的氣概!”
“火神,多確切的稱謂。只不知後人是祈求保佑的多還是祭奠英靈的多呢。” 雪濤微微一笑,童童的想法真是古怪。
“他怎麼會想到要以身赴火呢?”
“其實中國自古就有天人和一的思想。古人燒陶講究在適宜的朝向建窯,在適宜的天氣入窯,適宜的時辰封窯燒造,倘若這一切都達到要求尚不能燒出佳陶,那自然與人事有關了。”
童童不說話了,望著鐘上模糊的字跡靜靜的出神。
“有時我確實相信古人關於地氣、時節和人事的講究是有道理的,不然又何必一代一代傳下來呢?歐陽老師說,早先的名窯在燒造前,師傅都要沐浴齋戒的,先把精神收斂起來,窯變的好瓷最怕的就是瘴俗之氣了。”
“技近乎道了。把普通的燒造也能溶入這許多的文化,真是不容易啊!”童童讚道,“只是不知這鐘為何會擺在這裡?”
雪濤道:“不管怎麼說,其實這鐘也值得拜一拜的。”
童童卻揀起一塊石頭,輕輕的敲著鐵鐘,鐘聲短暫而沉悶。
“可惜這些講究現在人們都快要遺忘了……”
倆人轉身的時候,猛然看到殿門口立著一位女師傅,一直靜靜的看著他們。童童嚇著了,緊緊地拽著雪濤的手。女師傅沒有說話,只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