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3/4 頁)
“你在這裡休息,隨時待命。如果我要見什麼人,你得過來當翻譯。”
“那好,”我看見他孤零零的樣子,心又軟了,“反正我也沒事,今晚開始譯《永嘉郡志》,後天晚上譯好給你。”
“《永嘉郡志》我也可以自己看,我有金山辭霸。”
我冷笑打擊:“《永嘉郡志》是文言文,道光年間的文言文,你看得懂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道光年間的文言文與乾隆年間的文言文有啥區別。就是詐他一下。
他用手撐著自己,從床上坐直,說:“看樣子,道光年間的文言文對你來說,是小事一樁。既是這樣,能不能快點?明天下午三點之前,把譯稿交給我。若是晚了,別怪我到王總那裡plain。”
說罷,掀開被子,那條唯一的修長的腿在地毯上找拖鞋。然後,俯身下去,要從地毯上拾起柺杖。我看著他,猛然又想起N年前的某個夜晚,他開冰箱拿牛奶的情景。一陣沒來由地心痛。
搶著拾起柺杖遞給他。
他站起來,穿著一條黑色的瑜珈褲。看得出,行動有些遲緩,似乎還隱隱地咬牙忍痛。他隨我走到門口,替我拉開門。他低頭我抬頭,額頭正好撞著他的下巴。我迅速地往旁邊一閃。
他說: “Off you go。”
我正打算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的詞典呢?詞典還我。”
他進屋,找到那本遠東詞典,擱到我手上。如果說,他替我開門,動作還算客氣,把這本詞典交到我手中,卻是明顯的不客氣。
詞典的頭一頁,夾著一個象牙書籤。是我爸送我的。現在不見了。
我怒目而視,正要發難。他說:“在後面。昨晚我查了幾個單詞。”
“什麼在後面?”
“你的書籤。”
我生氣不止為這個:“第一頁呢?怎麼沒了?”
“撕了。”
“為什麼?”
“你說呢?”
我扭頭就走。
那本《永嘉郡志》並不厚。加上我在九通兩個月訓練出來的底子,加上瀝川想看的重點只有文化和地理,我抽菸、喝茶、喝咖啡,不眠不休地幹了一個通宵,到了第二天早上十點,已經大致譯完。字句不是很講究,但對錯肯定沒問題。我又花了三個小時潤色,然後,見瀝川的頭像在CGP的MSN上顯身,一封word檔案從MSN上傳了過去。
一會兒,彈出一條回信:“Thanks。 Could I also have a hard copy?”(謝謝,不過,我還需要一份列印件。)
我打字,英文:“Don’t you have a printer in your office?”(難道你辦公室裡沒有印表機嗎?)
沒回音,不理我了。
過了半個小時,床頭的電話響了。
“安妮,到我這裡來一下!”
一陣小跑,來到他的房間。這回他不在床上,而是坐在輪椅裡。手裡拿著我譯稿。他示意我坐,我只好又坐在那個白沙發上。前天的那塊紅色還留在原地,朗朗在目。
“謝靈運是誰?”
“東晉大詩人。”
“東晉?”這個詞,對中國人來說,應該不生疏吧。
“陶淵明,你認不認得?”
“不大認得。”
“謝靈運和陶淵明,是中國山水詩和田園詩的創始人。”
“我問謝靈運,你提陶淵明幹什麼?”
“他們都是東晉時期人。”
“東晉是什麼時期?”
無語!鬱悶!王瀝川,我真是高估了你的漢語水平!
我花了十五分鐘,跟這個人講東晉的歷史。
“現在,你明白了?”
“明白了。”態度倒老實。“這麼說,謝靈運在溫州——也就是那時的永嘉——呆過。”
“他是永嘉太守。”
“這句話,Pond and pool grows with grasses of spring; Garden willows very the birds that there sing。 就是他的千古名句?”
“嗯,中文讀做:‘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
“我看寫得不怎麼樣。”他說,“要不,就是你沒翻好。——你說說看,‘池塘生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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