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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攔住父親貪贓枉法的手,可是現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他作為兒子能做的,無非就是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去看看鐵窗裡的父親,或者儘可能陪陪母親。許宸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在家,那個家裡是不是真的會冷清而蕭索?
當然,在寒冷與孤獨之外,能讓許宸感到溫暖的,是可以看見餘樂樂。
餘樂樂,這個女孩子,14歲就因為車禍失去了父親。那時候,作為她的同桌,他能做的,只不過是讓自己從每天和她吵架變成默默關懷,儘管收效甚微,可是他努力堅持。他只是沒有想到,讓她父親沉冤九泉的,居然就是自己的父親——作為公安局長的父親,收受賄賂、濫用職權,替肇事司機隱瞞真相。知道這一切的剎那,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段日子太過不堪回首。他沒有朋友,也不敢去見餘樂樂。他們本是針尖對麥芒一樣的同桌,好不容易變成了朋友,卻又因為親人的性命而倏忽間咫尺天涯。如果不是因為後來自己失去了高考保送的資格而離家出走一夜,如果不是因為她在得知訊息後穿越一個城市苦苦尋找自己,他恐怕永遠不會知道,總有一些東西,比仇恨更強大。
那就是寬容與愛。
關於自己入黨落選的事情,他沒有告訴餘樂樂。電話裡他習慣了報平安,然後就是安靜地聽餘樂樂講自己的生活:上學期拿了一等獎學金,今天發下來了,足足1000元;文章獲獎了,去參加頒獎典禮,還特別買了條暖色調的裙子;參加學校裡的風采大賽,認識了藝術學院轟動一時的才女主持,她邀請自己有機會去省電視臺玩……
她的世界豐富張揚,他閉上眼,便可以想象她明媚的笑臉。
上大學後,餘樂樂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
她不再孤獨,不再沉悶,不再自卑,不再瑟縮。她基本上就是那種大學裡尋常見到的優秀女生,或許並不能算很漂亮,可是你不能否認,她從頭到腳都充滿陽光,讓你站在她旁邊的時候,看見她的笑容,就可以感覺溫暖愉悅。
這幾乎,是兩個世界裡的人了吧……
火車“咣噹咣噹”的聲音裡,許宸邊想邊疲憊地睡著了,中間睡得並不踏實,醒了起碼六七次。頭隱隱脹痛,耳朵裡充斥著雜亂的腳步聲,讓人煩躁不安。
清晨,火車從遠方駛來的時候,餘樂樂站在站臺上,焦急而心慌地張望。
許宸在電話裡並沒有說自己在哪節車廂,她猜他是不希望她跑到站臺上等——家鄉的舊火車站是30年代德國人留下的,長長的站臺讓來來往往的旅客總是不由自主抱怨它的漫長與不便,她知道,他是不希望她跑那麼遠。
可是,她還是來了。她一大早就從學校跑出來,坐52路車,從城市南端的終點站師範學院坐到城市北端的終點站火車站。她買了站臺票跑進來,孤零零地站在站臺上等,心裡卻燃燒著幸福的小火苗。
她希望在第一時間看見他。
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和許宸走到今天。
在16歲之前,她恨他,恨他怎麼可以那麼壞,把自己的尊嚴踩在腳底,還滿不在乎;17歲之前,她感激他,感激他善良地支援自己,鼓勵自己,告訴自己永遠不要把希望放棄;而18歲那年,自己對他,則變成淡淡的矛盾情緒——明知道在一起時的默契與愉快,卻也終究隔著對他父親的隱隱埋怨。
那時候,怎麼可能相信彼此之間會有愛情?
對於愛情,她從來沒有強求,所以整個高三暑假,當他們終於跨越那些命運加諸於自己身上的牢籠,手牽手在海邊散步的時候,她的心裡也不過就是淡淡的幸福情緒,覺得安寧,覺得有依靠。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過,當他去省城的醫科大學上學後,她會無法扼制地想念他,想念到寫日記的時候不知不覺通篇都是他的名字,想念到每個可以相聚的寒暑假都覺得太匆忙太短暫。
原來,一直以為自己是冷漠堅強的女孩子,到頭來,還是不能免這個俗。
六月清晨還帶有海風涼意的空氣裡,餘樂樂張望著遠方,腳尖幾乎踮到麻木。
終於,終於,火車從遠方駛近了,再近一點,聽到了呼嘯而過的轟隆聲,很大的風捲過來,餘樂樂伸出手壓住自己的頭髮,焦急地掃視著從自己面前緩緩經過的列車,心裡只是想:許宸你在哪兒?
想大聲喊,讓他聽到,讓他看見自己。可是看著在自己面前流淌而過的人群,餘樂樂又張不開口了。她在站臺上快步走,向每一個車窗裡張望,可是人那麼多,究竟哪一節車廂裡有許宸?
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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