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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怕驚到了叩門人自己。
三聲低響之後,冷僻的巷子裡就再沒有了聲響,黑衣的男人慢慢收回了手,只是在門前站著,一身黑衣像是要融化在了濃濃的夜色裡。
屋子裡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地瀉出些許燈火,卻不見有人來開門,昏黃的燭光在薄薄的窗戶紙上飄搖著,似乎隨時隨地就會熄滅,卻始終不曾隱去,就這樣忽明忽暗地亮了一整夜。
第二天,桑陌開啟門,門檻外靜靜地放著一個鼓鼓的小紙袋。是一袋核桃,脆殼的,捏起來「啪啪」作響。喂一個給小貓吃,乖巧的孩子偷偷抬起頭看,桑陌面無表情。
夜間,男人輕輕地叩了三下門板後就再沒有動作,站在門邊看著,似乎透過門板能看到屋子裡那個想要看見的人。屋子裡的燭火暗暗地亮著,窗紙上卻不見人影。男人在日出之前悄無聲息地離開,留下一紙袋核桃,有時會替換成其他東西,都是零嘴,從前豔鬼常攢在手裡的那些。
桑陌在天亮的時候開門,把紙袋拿進屋,全數喂進小貓嘴裡。不能言語的孩子皺著臉,萬分的不情願。
晚上,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聽不清敲門聲有沒有一如既往地響起。雨勢太大,漆黑的夜裡,甚至看不清那個黑衣的男人是否一如既往地出現。那天,桑陌開門的時間比往常晚了一些,溼漉漉的門檻邊安安靜靜地放著一個溼透了的小紙袋。開啟一看,卻不是核桃。是一方玉佩,通體碧翠,中央鏤空雕了一個圖樣,卻再不是那個熟悉的「楚」字,而是「華」,冥府之主空華的「華」,筆法狂狷,落筆隨意。閉上眼睛都能幻想出他握筆時的姿態,手指總是捏在筆桿的高處,提肘、懸腕,縱橫揮灑。
小貓瞪大了眼睛在心裡嘀咕,不會讓我把這個也吞下去吧?
桑陌把玉塞進了紙袋裡,又放回原處:「我說過,你我自此恩怨兩消,再無瓜葛。」
「我也說過,我不會放手。」聽了桑陌的話語,男人從巷子的拐角處走了出來。原來他始終不曾離去,墨髮黑衣盡皆溼透。
冥府之主空華,他還是一副老樣子,蒼白的臉上有一雙狹長銳利的眼睛,眸光深沉如寒潭深淵。只是,失了角的麒麟是否還能是威風凜凜的上古神獸?失了通身修為的冥府之主又如何統率天下鬼眾?
「我已不是冥主。」離開的時候,他追上來執意握桑陌的手腕,「我只是空華。」
晉王府中那般急切又深情。一不留神就要想起先前,燃著柴火的草屋裡,小柔哀涼辭世的夜晚,這個男人抱著自己,耳邊一遍又一遍地低語:「桑陌、桑陌,看著我,我是空華……」
驀然有些不解,當初苦苦不肯放手解脫的是自己,如今卻輪到他。恩怨恩怨,恩恩怨怨如此糾葛,哪怕我陪你再細細說上三百年也辨不清誰對誰錯。空華,算了吧,再執著又有何意義?
空華說:「我一意將你從魂飛魄散中追回,不是要看你離去的背影。」
縱使在不能翻雲覆雨統率鬼眾,卻還是那麼狂妄,想要就必定要奪取的強霸性子。
可惜,失了獨角之後,畢生修為幾乎所剩無幾,先前聲勢赫赫的冥主一朝龍游淺溪,說不上落魄,行動間卻總掩不住幾許虛弱。桑陌不答話,牽著小貓回屋。小貓努力抬頭看,看到豔鬼緊緊抿成一線的嘴角。'私享家出品'
空華站在門前,低頭看了看豔鬼留下的小紙袋,終是沒有彎腰去拾。
月晦,那個拿來騙小孩兒的慈祥的「月婆婆」不知躲去了哪裡,墨水般的濃重夜色連星光都全數掩去,這樣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鬼氣森森。桑陌不知從哪裡領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親暱地一同跨進了門。他們從空華身前走過,豔鬼臉上帶著笑,眼角高高吊起,百媚叢生。
這一夜過得格外漫長,黑暗中,連時光都將流逝的步伐放緩了。空華無聲地從角落裡轉了出來,走到門邊,「叩、叩、叩」三聲輕響。這一次,房裡沒有亮起燭火。男人沈默地站在門前,被黑衣襯得分外慘白的面孔上看不到悲喜,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緊閉的大門「吱呀——」一聲,開啟了一條窄窄的縫隙,小貓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從裡頭探出了頭,然後躡手躡腳地跨了出來。空華眯起眼睛看,身前的小娃兒仰著頭,也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
有些無奈,伸手去揉他的頭:「他看不見你會著急的。」
那張眉眼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小臉肉嘟嘟的,竟徐徐扯起了嘴角。頭一次,小貓對著空華笑了,眼帶憐憫。他攥緊拳頭往空華手裡一塞,轉身又躥進了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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