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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奇一聽馬上責怪:“你們這些讀書讀得太多的人最愛尋根問底,把愛人八百年前的歷史都翻出來研究。值得呢還是不值得,應該給什麼分數,這是愛嗎?我並不糊塗,我可以告訴你,她無論叫什麼名字,我一樣愛她。”
石奇一向很有他的一套,他那種原始的、直覺的、不顧一切的感情的確能夠使人暈眩。但是他並沒有打算跟任何人過一輩子,一剎那出現在生命中的火花何必追究來歷。
姚晶當然也看到這一點。
石奇並不是寬宏大量,他是沒有耐心知道姚晶的過去。
這對姚晶來說是不夠的,她要一個有資格知道。有資格寬恕的男人真正地原諒她,雖然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只有上主才會原諒罪人。
小時候跟母親到禮拜堂觀教徒受洗,一邊詩班在唱:“白超乎雪,潔白超乎雪,寶血將我洗,使我白超乎雪……”不住地唱頌,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聽著聽著心靈忽然平靜起來,漸漸感動,雙目飽含眼淚,只有上主才會原諒罪人,而人,人只原諒自身。
姚晶連原諒自己都做不到。
“你在想什麼?”石奇問我,“我喜歡你這種茫然的神情,是不是每個從事寫作的人都會有這種表情?”
我自夢中驚醒,笑起來。
“送我回家吧。”我說。
他喃喃說:“如果不是有通告,我就不會放你回家。”
“省點事吧。”我苦笑。
“你怎麼會有個無聊的未婚夫?”
“他可更覺得你無聊。”我說。
“他有什麼好,不過多讀幾年書。”石奇忽然很憂鬱。
“不過?書是很難讀的。”
“胡說,有機會才不難。”石奇說。
“你現在也有機會呀,賺那麼多錢,大把小大學肯收你,”我訕笑,“幹嘛不去?”
“不跟你說。”
“讀書也講種子的。”
“你彷彿很喜歡他。”
“嗯,當然。”
“像你們這種人,那麼理智,也談戀愛?”
“我們這種人,還吃飯如廁呢。”我莞爾。
“找到晶的女兒沒有,我想見她。”他說。
“找到她也不讓她見你。”
“嘎?”
“你是頭一號危險人物。”
他又得意地笑了,一邊擦鼻子。
這個人的情緒一時一樣,瞬息萬變,誰同他在一起誰沒有好日子過,真不明白為何王玉對他戀戀不捨。
到家後我找到編姐。
“嗨。”她說,“我已約好趙怡芬與趙月娥。”
我說:“我們一定要把那女孩子挖出來?”
“是”
“現在停止還來得及。”
“不,”編姐說,“我工作已去,無牽無掛,非要正正式式做一次好記者,把所有的底細尋出來不可,可喜這是宗不涉及政治或是商業秘密的事件,否則大為棘手,甚至有生命危險。”
“那兩位女士肯不肯出來?”
“肯,很大方,我遊說她們,令她們無法拒絕。”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才華。我認得一個其垮無比的女人,但是她那一手字!秀美兼豪爽,瞧著都舒服。誰還敢看誰人不起?
“約在什麼地方,什麼時間?”
“星期日中午。”她說了一個地點,那是最旺的中國茶樓,水洩不通的一個地方,噪音分貝強到會影響耳膜安全,記者生涯不容易。
我與編姐挑燈夜戰,把日間發生的情節全部記錄好。
那些記錄,像小說般,有形容詞,有對白,有感想,就差沒加上回目。
我說:“編姐,《紅樓夢》也是不依次序寫成的。”
“別做夢。”
“我們也花了不少心血。”
“人家十年辛苦非尋常。”
我很惆悵,只得低頭疾書,兩個人在紙上沙沙沙,如昆蟲在樹葉上爬動,筆下一發不可收拾,待抬起頭來的時候,一看鐘。已經是晚飯時間,而且腰痠背痛。
我伸個懶腰。
職業作家不好做啊。
編姐還在努力操作,我不好意思打擾她,忽然希望有支香菸。
在朦朧的黃昏,疲倦的心態下,勾起我許多心事。
石奇問:你們這種人也談戀愛?
意思是我們前門怕賊,後門怕鬼,處處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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