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飾物,也沒有靠墊,顯得很硬朗。
“嗨,徐歡歡,你有男朋友對吧。”
“嗯。”
“是你的初戀嗎?”
“……”我沒好氣地說,“幹嘛,跟你有關嗎?”
第一章 候鳥——飛過天際的影子4(3)
“別兇嘛,你為什麼總對我這麼不友好——現在我們是拍檔。”他東張西望觀察了下週邊,嘴裡悠悠地說,“這季平面廣告的主題是‘士與女——候鳥與暖風的相遇’。如果你和你男朋友是初戀,那就太有感覺了。”
“士與女?”
“是啊。”
“‘士與女’是什麼意思,和候鳥有關嗎?”
“嗨,當然有關了,這是有典故的,詩經裡說‘士與女,方秉蕑兮’,又說‘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藥’,意思就是男女相愛了;難道你不覺得候鳥與暖風的意象正可以與詩經的古典相契合嗎?”
我立刻住嘴,跟搞藝術的談文化,自取其辱。
他繼續說:“你可以回憶回憶,跟男朋友戀愛的浪漫的過程。拍照片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感情。原來那個模特兒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嗎?就是因為她連冷漠的感覺都沒,像根樹樁。徐歡歡,從現在開始,醞釀感情……”
他的聲音越說越縹緲,我覺得,似乎就充滿了感情。
“好的。”我說,“知道了。”
“謝謝。”他很客氣。
我開始想吳誠。
職高那會兒,我們相識,然後熾熱地相戀。忽然感到,那真是多麼純潔而透明的高中時代,彷彿整個兒背景都是天藍色的,比天空還要清湛。
高中遇到吳誠,對我來說是件極幸運和幸福的事。不誇張,直到現在,我還這樣認為。因為之前沒有體驗過更美好的感覺。
我出生在一個經濟發達的江南小城,父親是當地一所中學的物理老師,母親是另一所小學的美術老師,也算書香門第,知識分子家庭。在中國,這樣的社會地位應該屬於比較典型的中產階級,生活體面安穩、溫馨和樂。
姨媽說,我從小生得甜美可愛,兩三歲就喜歡音樂,路還走不穩,已經跟著節拍手舞足蹈了。親朋好友對父母的恭維詞兒一律都是:你家歡歡長大了肯定是個藝術家。
為了不辜負我與生俱來的音樂天賦,父母託關係,把我送進了一家以舞蹈為特色的專業幼兒園。不提學費,光關係錢就花了將近200塊。那可是20世紀80年代末,普通的子弟幼兒園每個月只需10塊錢。
專業幼兒園是為國家培養苗子的,與其說是幼兒園,不如說是培訓班。
儘管幼年的記憶已隨時間流逝而漸漸模糊,但我直到現在,還依稀記得,三年幼兒園每天劈叉、跑圈、壓各種各樣超出能力範圍的舞蹈動作。
我想,可能在幼兒園時,父母已經失望地發現,我在毫不含糊的專業訓練中落了下風,跟三歲前不一樣了,不再是有前途的藝術家了。
不過他們是教育工作者,比較想得開,也比較高瞻遠矚。
他們肯定認識到,隨著社會進一步開放,英語將變成重要學科,於是,20世紀90年代初,別的小孩子們泥裡打滾玩兒浪費時間的時候,我開始學英文了。
他們應該投了不少錢,請了個年輕的女性家庭教師。
她長什麼樣,我已經徹底忘記了。只記得英文課貌似沒延續太久。
我家畢竟不是大富大貴,而且印象很深的是,那時我爸每星期抽兩個晚上,給我聽寫英文,他報一箇中文,我拼一個單詞。大概總弄不對吧,每次不用延續兩分鐘,他往往大吼一聲:“蠢貨!怎麼生的這麼蠢!”
現在想起來,覺得挺冤的,首先,我智商很正常,其次,我爸他向來自命不凡,在單位卻混得相當一般,估計他把對自己的失望和惱恨也全撒我身上了。
幾次眼淚收場之後,我媽當著我面,好聲好氣地勸:不是學英文的料,不如改學數學吧。以後考大學,數學比英文更要緊呢!
第一章 候鳥——飛過天際的影子4(4)
這樣,小學四年級,我又被父母送進了當時非常流行的小學奧數班。
當然咯,奧數的學習同樣是不很愉快的。
反正直到小學畢業,我的數學仍是一筆糊塗賬,沒考上好初中,按照戶口,直升去了一所普通初中。那時我腦袋瓜子裡還沒形成中考以及高考的概念,但似乎已經相信了,我註定是個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