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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道:“殷家舅爺和大少爺。”
卿塵點了點頭,端著茶走往書房,在門口聽見夜天湛的聲音:“舅舅,殷家的生意已經夠多了,哪一處不足不夠,偏要去淌歌舞坊這潭渾水?” 溫朗中不急不徐,他的語氣聽起來和往常沒什麼不同,稍加留意,方能察覺多了幾分疏離。
“殿下說的是,但事已至此,還是要想想辦法才好,何況這次的事到了現在,牽扯進來的也不止殷家一個。”一個略老些的聲音慢慢說道。
卿塵輕咳了一聲,伸手打起垂簾,屋中靠窗坐著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正是夜天湛的嫡親舅舅,戶部尚書殷監正,其旁一個身著錦衫的年輕人則是殷家大公子。
夜天湛坐在案前,面色淡淡倒不像發怒的樣子,只是眉宇間絲毫不見往日的溫和,那神情令屋中顯得有些肅穆。見卿塵進來,他眼中的淡漠似是微緩,卿塵對他笑了笑,將茶輕放在三人面前。
夜天湛繼續對殷監正說道:“事情我會想辦法,舅舅和表哥先回去吧,該放的早放,莫再拖泥帶水。”
殷監正和兒子對視一眼,都知夜天湛面上雖仍是溫文如常,實際已怒極,此時什麼話也不宜再說,便起身告辭出去。
卿塵心中暗想,這茶真是多餘,回頭定要找秦越算賬。
夜天湛一言不發凝視案前稍許,緩緩吸了口氣,伸手拿了方涼巾拭手,閉目沉思。他不知想到了什麼,手裡涼巾有意無意的狠狠握下,便有水從指縫流出來,滴到一旁的奏章上。
“哎!”卿塵輕聲提醒,伸手將奏章抽出,夜天湛驀地睜開眼睛,見她拎了本溼了一角的奏章正無奈的站著,眸中秋水般清明的光澤拂過他的眼底,。
他淡淡牽了牽嘴角,卿塵抬手將奏章上的水跡拭去,放回他手邊,他看了一眼說道:“丟了吧。”
卿塵抬眸以問,夜天湛眼角輕輕往上一掠,說道:“得重新擬了。”
卿塵也沒說什麼,轉身取了火摺子過來就著個銅盆將奏章一燃,丟進去看著燒了。
夜天湛拿起茶盞微微啜了口,問她:“這幾日常和十二弟一起出去?”
“嗯。”卿塵道:“我想熟悉一下伊歌城,有幾次都遇上十二殿下,他便帶我看了些地方,城中有意思的去處似乎他都知道。”
夜天湛道:“十二弟是有名的會玩會樂。”卿塵接道:“如假包換的花花公子瀟灑王爺,倒不似你每天都忙的不可開交。”
夜天湛道:“過幾日便清閒了,屆時是該帶你好好在天都轉轉,有些去處十二弟也未必知道。”
“那自然好。”卿塵笑說。
“殿下,”秦越在外面低聲道:“莫先生來了,見不見?”
“莫先生?”夜天湛一怔問道:“哪個莫先生?”
“以前欽天監的莫先生。”
“哦?”夜天湛自案前站起來:“莫不平莫先生?”
“正是。”
夜天湛說道:“還不快請!”說罷竟親自迎了出去。
卿塵有些驚奇,夜天湛能在煙波送爽齋見的客必是極為重要的人或私密之交,但這般親自相迎的卻也不多。她隨後走出:“你有客人,我先回去了。”
夜天湛道:“一起見見,莫先生早年是我和幾位皇兄的老師,曾任欽天監正卿,素來被稱為我朝星相第一人。他辭官後已有多年不見,聽說雲遊四海去了,我看你這幾日總翻看些奇門五行的書,應當有興趣和他談談。”
卿塵眼底微微一亮,此時便是能走也絕不走了。說話間秦越已引著一位老者遠遠過來,夜天湛笑道:“十餘年不見,莫先生何時回的天都?”
莫不平亦拱手笑道:“老夫昨日才到天都,方才路過時見湛王府紅光隱隱,一時興起便進來看看是否有什麼喜事,還望七殿下不怪唐突。”
夜天湛俊眸含笑,有意無意的往卿塵這邊帶過,莫不平隨著他目光在卿塵臉上停留一下,眼底無聲掠過隱約的探尋,夜天湛介紹道:“這位是鳳卿塵鳳姑娘。”
卿塵抬眼打量,這莫不平除了頜下一縷五柳鬍鬚看去有幾分仙風道骨外,相貌平平毫無過人之處,但她清晰的感覺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睛深湛非常,意味平平的目光在身前一落,便似是知曉了些什麼,讓人有些說不出來異樣。她穩下心中奇異,淺笑著對莫不平施禮道:“見過莫先生。”
莫不平微微點頭還了一禮,伸手捋著五柳須。
幾人進了煙波送爽齋,夜天湛卻不在書房停留。水榭曲折處往後還有幾進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