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慨多多,可是又不能把這些感慨流露出來,儘量作出熟門熟屋習以為常的樣子。
屋子裡的一切,龍小井不用眼看,用心感受也知道是些什麼。一進入被炊煙燻得墨黑屋頂上垂著炊煙穗的屋門,右邊是個紅磚砌成的灶堂,灶堂的進柴口被多年的煙火燻得烏黑烏黑,直徑一米左右的大鐵鍋,上面蓋著高粱秸杆串成的鍋蓋,有幾處破了,用粗紗布打著補丁。
鍋臺的右邊,是個盛泔水的瓦盆,這瓦盆原本是過年吃餃子用的,因為它上沿殘缺不全了,才用來盛泔水。泔水盆的上方,牆上掛著老父親自己用木板釘的筷子籠,十幾根粗大的木質筷子,已經使用得禿了頭。筷子籠旁邊的牆上,有幾個灰黑色的餅子,這是用灶灰儲存甜瓜種子的,這種土辦法,可使種子多年不變質。
鍋臺的右邊,是個破舊的手拉風箱。這種風箱,用得內塞老化後,龍小井的母親就給內塞粘上雞毛,每粘一次,可用一年左右。
與鍋臺正對著的屋子左邊,是一個粗磁大水缸。龍小井瞄了一眼掛在缸沿上的黃銅舀子,這個舀子留給龍小井的記憶太多了。它是老父親在供銷社當營業員時,收廢品時得到的,因為覺得這個舀子太不一般,從不吃私的父親便吃了私。這個鋥亮的黃銅舀子,是戰爭年代的遺留物,不知是日軍的還是國軍的,總之不是八路軍的。在現實中,這個水舀子已經珍存在北京龍小井新家裡,還沒來得及找人作個鑑定。
當中這間房子的正中,有一張舊式八仙桌,原本桌上擺放著一個綠色古老的香爐,正中牆上供著財神爺。文化大革命一起,破四舊立四新,橫掃一切牛鬼蛇神,香爐被幾個農村紅衛兵砸了,財神爺像被紅衛兵燒了,現在是張貼的是偉大領袖毛澤東的畫像。而放香爐的地方,一片紅了,有紅寶書,還有裝紅寶書的紅包,還有龍地上,對著正面那個破舊的清代紅木小櫥上的水銀脫落了一大半的鏡子在梳頭,那把木梳子,顯然有了年頭了,磨得油光光了。
重見一位活著的老母親,龍小井心中澎湃。他捏了捏酸的鼻子,使大力氣不讓眼淚流出來。
“娘,我回來了。”
聲音難免失常。
老母親聞聲,緩緩轉頭,看了一眼兒子:“你凍著了?鼻子都堵了,咦,你怎麼穿著緞子被回來了,這緞子被找哪家借的吧。”
農村話,“凍著”,就是感冒的意思。
三姐在旁邊道:“娘,人家身上穿的這不叫緞子被,叫睡衣,是劉主任從上海給捎來的啊。”
老母親幾下結束梳頭,伸手捻捻龍小井睡衣的布料,道:“真好咧,這得多少錢一尺啊。”
“我也不知道。”龍小井搪塞著母親。(電腦閱&;讀^net)
龍小井坐在土炕的炕沿上,這炕沿是劈成一半的直徑十厘米的竹子,不知用了幾輩子了,已經磨得紅亮紅亮。龍小井的手則放在了那個清代紅木破舊的小櫥上,手感好極了。具有1o多年收藏經歷的龍小井,給這個典型的清代黃花梨古董估價了一下,要是弄到21世紀的北京,至少值1oo萬。可是,它現實的命運是,父母去世後,被一直在農村生活的弟弟當柴禾燒了。
“這個小櫥,我得弄出核桃家園,到琉璃廠估估價……”龍小井心中打了下這個清代紅木傢俱的主意。
這個小櫃,具體來歷他不十分清楚。只知道是打土豪分田地時,因為父親是雙刀王,打日本貢獻大,當時的冀中軍區司令呂正操將軍特意加賞給父親的。
龍小井的眼光,又落到炕對面地上的那個橫櫃,它有兩米多長,是龍小井從9歲睡到19歲的地方。多少夢,就是在那個櫃上做的。這個櫃子,雖不如紅木小櫥那麼值錢,卻也是清代產物,弄到北京賣個幾十萬不成問題。
龍小井共姐妹6人,大哥成家後,住在村南三間土房裡。大姐二姐已經出嫁。三姐1人睡西屋。弟弟小几歲,和父母睡炕上,龍小井沒了地方,夏天睡門洞,天氣冷時就睡那個橫櫃,直到19歲後出去工作。
“小井你渴了吧,來,喝舀子水!”三姐麻利地用銅舀子從外屋的水缸裡舀來大半舀子水,向龍小井遞來。
龍小井小時候,喝了19年的生水,從不拉肚子,後來到了城市,喝生水的光榮傳統丟了。此刻見三姐親情無限地給自己舀來大半舀子水,接還是不接,猶豫一下,不過很快還是接過來了,望了一眼三姐純樸的笑臉,把舀子舉到嘴邊,回想著當年的動作,咕嘟咕嘟去喝,只不過響聲比原來大,喝下去的水卻比原來少得多,咕嘟了幾下,就把舀子放到那個紅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