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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
“我知道,先生,”羅蘭說道,“你的來復槍和我所看到的這個城市的這一面一樣美好。而你的筒子槍……”他搖了搖頭。“鍍了一層鎳的那一把也許還能開火,而另外一把我勸你還不如插到地裡,說不定還能長出些什麼東西來。”
“我最討厭你這麼說,”艾森哈特說,“這兩把手槍是從我的老爸,我老爸的老爸一輩傳下來的,少說也有那麼些年歲了。”他伸出了八個手指示意,“那時候甚至還沒有狼。他們經常透過遺囑把這兩把槍傳給他們最喜愛的兒子。我老爸把這兩把槍傳給了我,而不是我老哥,我已經很滿足了。”
“你是雙胞胎嗎?”羅蘭問道。
“是,沃納,”艾森哈特回答道。他經常這樣淺淺地笑。現在淺淺的笑又從他灰色的鬍鬚下露了出來。但是,這種微笑很痛苦——男人這麼微笑,他通常是不想讓你知道他內心的某個地方在滴血。“她像清晨那麼美麗,她的確很美。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像其他的那些弱智一樣,年紀輕輕就過世了。”
“我很難過。”
“說謝啦,先生。”
下沉的夕陽染紅了西南方,整個院子也一片血紅。門廊裡有一排搖椅,艾森哈特坐在其中一把上面。羅蘭翹著腿坐在桌子上,守衛著艾森哈特的珍貴遺產。對於一個槍俠的手來說,不能射擊的手槍什麼都不是。老早前,他的手就是被訓練來射擊的,這一點至今仍然讓他感到欣慰。
羅蘭三兩下就把槍裝好了,他的速度讓農場主驚歎。他用方羊皮把槍包起來放好,然後用抹布擦了手指,坐到艾森哈特旁邊的搖椅上。他猜想,肯定會有更多安靜的傍晚,艾森哈特和他的妻子會並肩坐在這裡,默默地看著夕陽西下。
羅蘭在自己的口袋裡摸索他的煙荷包,找到後,他用卡拉地區的新鮮的菸草給自己捲了根菸。羅莎麗塔送給了他自己做的禮物,一沓乾淨的玉米皮,她管它們叫“一口吸”。羅蘭認為它們和香菸紙一樣好使。艾森哈特用粗糙的大拇指為他點燃了一根火柴。在他把煙湊到火柴上之前,他停頓了一會兒來欣賞他自己包好的香菸。然後槍俠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接著縷縷煙霧在傍晚的空氣裡瀰漫開來。夏末的空氣出奇地寧靜和悶熱。“不錯。”他點頭讚道。
“啊?你覺得好吸吧。我自己從來沒有吸過。”
穀倉比房子要大很多,至少長五十碼,高五十英尺。門前扎著這個季節的收割符咒。幾個頭頂著大把稻草的稻草人在門前守衛。大門上面是露天的隔間,往裡看可以看到樓梯扶手欄杆的一端。一根繩子綁著扶手欄杆這一端。院子裡,孩子們堆了一堆樣子不錯的乾草。奧伊站在乾草堆的這邊,安迪站在另一邊。他們倆抬頭看著本尼·斯萊特曼。他抓住繩子,使勁拽著,退到閣樓裡,不見了。奧伊開始期待地叫起來。一會兒,本尼手裡拽著繩子,向前衝來,他的頭髮在腦後飛揚。
“薊犁和薊犁的先人們!”他喊著,便從樓臺上跳了下來,蕩進血紅的夕陽裡。
“本——本!”奧伊叫著,“本——本——本!”
男孩鬆手,飛奔到乾草堆裡,不見了。然後他突然又咯咯地笑著從乾草堆裡出來了。安迪伸手去拉他,但是他不予理睬。徑自跳到硬土草場上。奧伊叫著,跟著他。
“他們在玩的時候經常這麼喊嗎?”羅蘭問道。
艾森哈特忍不住笑了,“不,一般他們都叫歐麗莎,聖人耶穌或者卡拉萬歲。或者三個都叫。你的孩子給斯萊特曼的孩子講了很多故事,我想。”
羅蘭不理會艾森哈特的話。他看到傑克在繩子上打轉。本尼躺在地上裝死。奧伊舔他的臉,他才咯咯地笑著坐起來。羅蘭確信如果孩子萬一掉了下來,安迪是絕對能接住他們的。
穀倉的這邊大概有二十匹加鞍的備用馬。三個臉面粗糙、穿著破舊靴子的牛仔牽著最後六匹馬朝這邊走來。院子的另一邊是圈著食用牛的屠宰欄。接下來的幾個禮拜裡,這些食用牛將會被屠宰,然後由貨船運到下游去賣掉。
傑克退到閣樓裡,然後向前衝出來。“紐約!”他叫著,“時代廣場!帝國大廈!雙子塔!自由女神像!”他隨著繩子的弧線形運動飛向空中。他們看著他笑著消失在這堆乾草堆裡。
“你讓其他兩個孩子和扎佛茲家的孩子待在一起,有什麼特殊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