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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宋乾笑道:“你說得是。”
帝君話罷利落出門,徒留連宋君坐在床邊嘆息,要緊時刻太過瞻前顧後說不準誤了大事,直來直往確然是帝君的作風,不過他今次這個決斷,連宋心中卻隱約有些擔憂。誆騙小狐狸之事,如今他也算半個幫兇。連宋君往床上憂鬱一看,復又惆悵一嘆。小狐狸純真和善,誆她其實有些下不了手。但不誆帝君就會對他下手,下的必定是重手,誆耶,不誆耶?還是誆罷。
鳳九睜眼時已經入夜,窗外半輪清月照在房中一個溫泉池裡,水光微漾,如同魚鱗,鼻息間襲來清淡花香,藉著月光仰頭一觀,原是床幃旁以絲線吊了個漆板,上頭坐鎮一盆怒放的摩訶曼殊沙華。若她沒記錯,這彷彿是梵音谷中女君為帝君安置的行宮,他們這是,回來了?
鳳九望著頭頂火紅的曼殊沙華髮了半日呆,是了,帝君為姬蘅換了頻婆果,她盜果時墜入了阿蘭若之夢,帝君追來救她,還親了她,同她說了許多溫存話,她就原諒了帝君,後來她的魂不曉得為何入了阿若蘭的殼子,而帝君不知為何成了息澤,阿若蘭和息澤原本便是夫妻,她同帝君就做了夫妻,帝君給她編花環,帶她過女兒節,領她垂釣,陪她賞花,溼透的長髮,荷葉下的親暱,帝君的吻……鳳九瞬間清醒了,半晌,喃喃道:“其實是在做夢吧……”
感到身旁有什麼動了一下,遲鈍地轉身,清淡的月光下卻正對上一張臉。帝君的睡顏。鳳九的心漏跳一拍。或者其實並沒有做夢,只是她藏在心底最深的渴望,無論說多少次要放棄卻始終不能放棄的渴望竟化作現實,一時不能習慣,所以每每午夜夢迴時總是恍惚夢中?
帝君愛側若睡,愛將頭髮睡得凌亂,她嘴角就抿出個笑來,伸手理順他額前的亂髮,緩了緩,纖白的手指順著他的額飾又滑落到他肩後的銀髮。
是了,是真的。
她睡不著,靜靜看著他的睡臉,心中突然就變得柔軟,探身親在他的嘴角,貼了一會,就見他睜開還有些模糊的雙眼,她的唇仍靠在他嘴邊,輕聲問他:“醒了?”
他看了她一陣,復又閉上眼睛,伸手將她攬入懷中,頭埋在她肩上,模糊道:“還有些困,等我緩緩。”
他的氣息在她耳邊令她有些發癢,亦回抱過去,輕笑道:“時候還早,你繼續睡,我不吵你。”
他聲音已有幾分清醒,低低道:“你呢?”
她的手撫在他耳後安眠穴,動作極輕地揉令人揉了揉,軟軟道:“我已睡足了,既然我們能回來,想必你費了不少力,我幫你揉揉,你好好睡。”
他嗯了一聲,尾聲中帶著濃濃的鼻音,全然不似他平日的淡漠沉靜,令他的心瞬間融化,手上的力更輕更柔,而他的唇卻忽然落在他脖頸處,她微微偏頭躲開他:“不是說還困。”
他的聲音在她肩頭含糊:“緩緩,不太困了。”
她微微挪開些,看著他剛從睡鄉中清醒過來的面容,月光下極深極黑的眸子,挺直的鼻樑,微抿的嘴唇,襯著剛才理順此時又有些凌亂銀髮,有一種撩人的慵懶。他也專注地看著她,她沒出聲,卻比出口型:“打算做壞事?”就見他微微挑了挑眉,眼裡流露出一些笑意來。她呆了一呆,湊過去主動嘴唇貼上他的嘴唇。但他頃刻便回吻過去,攻城略地,毫不留情。她緊緊摟住他。
門口忽然傳來啪一聲響,白色的裙角自門緣一閃而過,徒留一地夜明珠的碎片,月色下還有餘光。鳳九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正欲抽身,剛抬起來一半已被東華團在被中擋住。
鳳九在被中小聲且極其慚愧地道:“這裡如今是……是小燕的住處吧,你換回來是不是沒同他說。”東華施術將房門下了禁制,又將一地夜明珠片化為無形,方躺下將她從被中剝出來,輕聲道:“搬回來已同燕池悟打過招呼,此處溫泉可以解乏,他暫住到疾風院去,方才嘛,老鼠打翻花盆罷了。”看她臉頰緋紅,額間鳳羽花開的極豔,手撫上她泛紅的眼角,“怎麼,嚇到了?”她瞟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他輕聲問她,“我在還會害怕?”她看了他片刻,頭扭向一邊飛快道:“好吧,不是害怕,是不好意思。”他怔了怔,待反應過來已再次吻上她的唇,而她也緩緩摟住他的脖子,房中花香益盛,月光照進來,似乎也沾染了些香味。
次日大早,鳳就收到小言的傳書,說是半道碰見去忮南神宮辦事的冰塊臉同蘇陌葉,聽聞她已醒來,心中甚慰,問她可得飲酒乎,可食得肉乎,若酒肉皆可進肚,請她速來醉裡仙私會,萌少要私下先給她踐一踐行。滿篇字跡算得上清秀,且只有私會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