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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面部肌肉麻木,所以看來,冷漠無情,全無變化,只是冷眼看著這一場殺戮,看著那縛在刑臺上的人。
有什麼人受刑,可以這樣從容平淡,為什麼,他的眼中,無痛無恨無仇無怨,為什麼那一刀刀下去,一片片血肉橫飛,觀者尚且驚心動魄,他卻只是平靜地承受,安然地微笑。
他輕輕說了什麼,那行刑手顫抖如風中落葉。
他為什麼微微閉上眼,臉上神色漸漸柔和,唇角漸漸溢位微笑,彷彿憶起什麼美好的往事,又彷彿知道了一些什麼讓他欣慰的訊息。
那樣安然的笑容,分明是佛陀拈花微笑,哪裡是刑場正被慢慢宰割屠戮的人。
其他觀刑者,都有同樣的感覺。在容謙於意識中和阿漢說話交流,併為阿漢最終想通而十分欣慰的時候,別的人,全被容謙臉上不斷變化的表情給看得雙眼發直,甚至有些心驚膽戰啊,老天啊,這還是人嗎?
而離容謙最近的,行刑的行刑手受影響最深,最後終於無法克服內心深處,不斷湧出來的恐懼,崩潰般棄下他的刑刀,大聲尖叫起來:“他不是人,這人不是人啊。”一邊說,一邊踉踉蹌蹌往後退。
彷彿他叫出來的,是所有觀刑者的心聲,那麼多高官,那麼多管事,竟沒有一個回過神來呵斥他。
容謙被他的尖叫聲驚覺過來,皺起眉頭,心中那叫一個鬱悶,老兄,這是誹謗,這是人身攻擊,這是侮辱啊。
燕凜皺了眉頭,從御座上站起身來,一身明黃衣著,長身而起,在一堆坐著的人當中,無比顯眼。
在其他人還沒回過神來,跟著站起之前,尖叫聲忽然響成一片。十幾支利箭,如驚雷疾電一般,對著剛剛站起的燕凜射了過來。
史靖園厲叱一聲:“護駕。”拔劍舞出一輪寒光,護在燕凜身前,一眾御林軍如飛擁上,把燕凜牢牢護在中間。
燕凜眼中寒光一閃,不理拼命想把他壓低躲避箭雨的史靖園,強行站起,在人群中往外望去,不覺心間凜然。
無數明盔亮甲的軍士,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
菜市口執刑之所,四通八達,四面寬闊,至使無險可守,每一條大街,每一處小巷都湧出如潮人流。
百姓們尖叫奔走,逃避不迭。有人被亂箭射倒,有人跌倒於地,被生生踏死,哀號呼喝,呼母覓子之聲不絕於耳。
原本只是看觀一般,來觀賞一個人逐步走向死亡,而今被死亡威脅的,卻變成了他們自己。
護著燕凜的軍士們,都是皇帝親軍,曾由容謙親自訓練過,素質極佳,人數雖少,卻還保持著完美陣型,刀出鞘,箭上弦,只是人人臉色都有些蒼白。
這一次隨駕,沒有人想到會有叛亂髮生,衛隊起的防護作用,遠不如擺設作用,每個人穿的是華麗的衣服,而非堅硬的盔甲,弓箭帶的都不多,更別提盾牌長槍一類的了。
其他用來監控管制百姓的官兵,只是負責日常治安的擺設,欺壓百姓有點用,真刀真槍打仗之際,早已嚇得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而這四周都是呼喝著湧過來的,處心積慮的叛軍。人人披盔帶甲,刀冷槍寒。殺氣騰騰,如潮水般奔襲而來。
“昏君暴虐,殺害忠良。”
“弟兄們,殺昏王,保忠良,另立新君,大家都是新朝的功臣。”
“有拿下昏君著,賞銀萬兩,封千戶候。”
呼喊之聲不絕於耳,有人在大隊人馬之後,駐馬長聲呼喝:“爾等御林軍有棄暗投明者,皆重賞千金,若要自誤,為昏君死戰,身家性命,皆不能保。”
隔著重重人影看去,那高踞馬上的身影,赫然是左將軍淳于化。
燕凜眼中一寒,恨色狠色最終只化做一聲帶點不甘,帶點怨憤,卻又有更多悵然的嘆息:“原來是他。”
史靖園在旁厲聲呼喝,鼓舞士氣:“休得聽叛賊胡言亂語,保著皇上,突圍出去。”
燕凜冷冷一哂:“突圍,就憑這裡幾百個人,突圍得出去嗎?這可是左軍精銳。”
史靖園料不到,這個時候,自家主子還和自己唱反調,當時就臉色煞白,又氣又急:“皇上。”
燕凜微微一笑,搖搖頭:“想不到,我今日竟要死在這裡了。”
“皇上。”史靖園這一聲大叫,不知是怒極而喝,還是傷極而泣。
“看來此人是早有反心了,左晚遇上我,他手頭上人手不足,事先沒有準備,所以才出語試探,發現我們暗帶了不少侍衛,他才放棄動手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