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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第2/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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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狂獅的老人在他的小小牢籠裡說。

他父母早亡,遠遊他鄉,是個虛弱又膽怯的孩子。他從小就很懂事,知道不想被欺負的辦法,莫過於在別人欺負你之前欺負他,不想死的辦法,就是在別人殺你之前砍出去,只是沒有膽量這麼做。可後來他明白了,不能當怯懦的小孩,因為怯懦的人最後會只剩下自己。

很孤獨。

他不喜歡孤獨一個人。

蚩尤從火堆裡拾起一根燃燒著的柴,扔上大屋的屋頂,那裡覆蓋著的茅草立刻熊熊燃燒起來。他在火焰前拍著手狂笑。

他舉起刀,擠出肺裡所有的空氣,咆哮:“打劫!”

屋頂燃燒的茅草一葉葉墜落,濃煙滾滾,這屋子就要在烈火裡陷落。

“天上為什麼會下雨?大河為什麼往東流?人為什麼會死?”屋裡的人問他。

“出來!別問這種蠢問題!”蚩尤握著刀,對著火焰咆哮,“我可不關心這些!我什麼都不關心!我關心的事情都讓我難過。”

“人為什麼會死?又為什麼要活著?”屋裡的人又問。

那聲音他很熟悉,只是記不起來在哪裡聽過,彷彿歌吟,彷彿鳳鳴,清澈又殘忍。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蚩尤指著火焰咆哮,“就是你,就是你總藏在我心裡說話!懦夫!出來!”

“你為什麼不進來?”屋裡的人輕蔑地笑。

“媽的,以為我不敢麼?”蚩尤大吼,“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他戰慄著狂喜,他想自己終於找到了那個該死的傢伙,是他藏在這裡,總說些沒來由的話。是他藏在這裡,留著一條通往外面的路,通往未來或者過去,是他總在無聊地撥動自己原本空蕩蕩的心。他要殺了這傢伙,回去和他的兄弟們一起過那殺殺人跳跳舞的日子,他們肩並著肩生活在涿鹿城裡,喝酒吃肉,不期待什麼永恆和安寧,揮舞著玄鐵菜刀,只等待這城毀滅的那一日。

他踢開門,衝了進去。

他在火焰裡看見了那雙古鏡般的眼睛,那一刻天長地久,往日涿鹿之野上的輕風在他們之間徐徐吹過。

“雲……錦!”他輕輕地喊出了這個名字。

他忽然想起夢裡的那個賭局是什麼了,從他喊出那個名字的一刻開始,記憶如春潮歸來,他被吞沒了。

他知道自己輸了,於是張開雙臂衝向火焰。

35。終焉(1)

黃帝從一場漫長的夢裡醒來,醒來的時候他獨自一人站在涿鹿之野上,雨後的虹掛在遙遠的天邊,涿鹿之野上屍骨縱橫。

黃帝按著自己的頭,想知道自己夢到了些什麼,但是不太清楚了,只記得夢裡他是要和兄弟們去做一番事業。此刻他的兄弟們都躺在他身旁,那些失去主人的神器光芒黯淡,變成了平凡的鐵塊。

他還記得自己和狂魔打了個賭,既然力量不相上下,他要和狂魔賭心。他是個活了幾十年的老傢伙了,心的堅硬能輸給那樣的年輕人?

但他覺得自己本該是輸了。原來當了那麼多年的大王,他心裡還是藏著個要做一番事業改變自己命運的孩子,會說什麼“有我們這天下會變得不同”的蠢話。那樣他就還留戀著這天地,他就不夠狠,就會輸掉。可他居然醒來了,而且抬頭看看天穹,那些碎裂的紋路已經消失,只是偶爾還有細微的石屑往下飄落。

他對面不遠處,在林立的黑色玄武岩中,一個人形持著戰斧孤獨地矗立,背後已經沒有那些林立的妖魔了。黃帝感覺不到妖氣,可那個人形依然透著生命的氣息。

“狂魔也沒有死?”黃帝有些不解,那這天地的崩潰是如何停止的。

他試探著走上前去,狂魔沒有動。黃帝死死地盯著他,猛地上前一步,揮劍砍下了狂魔的頭。沒有血湧出來,一具空空的頭盔落在地上,如黃帝所猜測的那樣,這具甲冑裡是空的,只是一個人積累了太深的怨念。但他不能理解的是那頭盔的嘴角居然帶著一絲笑意,輕鬆又愜意,他不明白一塊鐵怎麼能笑成那樣。

黃帝覺得自己的腦袋裡很疼,他贏了,可是有些事他覺得不開心。為什麼是狂魔比他更留戀這世界?分明背後的涿鹿城是他努力一生的成果,狂魔在留戀著什麼?狂魔還有什麼可留戀的麼?他愛的人死了,愛他的人死了,他的兄弟們也死了,他變成了偏執的瘋子,本該毀滅一切的。他居然還笑?

黃帝疲憊地坐在戰場上,看著陽光緩緩地趕走雲霧,心想這會是這片土地新的開始。

有什麼東西在那具甲冑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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