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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衣啊謝衣,你真是令本座好找。”
作者有話要說:
☆、十六、
沈夜來不及收手,蛇腹劍鋒銳的尖端毫不留情地刺入謝衣胸口,點點硃紅沾上如雪白衣,紅的刺目。
謝衣沒有反擊,沒有做出任何防禦,完完全全任由他攻擊,甚至於取他性命。沈夜前進數步,伸手穩穩謝衣軟倒的身體。謝衣的眼神依然溫柔而透明,一如晨霧初散的明澈鏡湖,專注地倒映出他那張緊張痛心的面孔。
沈夜突然想起,在幾十年前的那一日,他第一次見到謝衣的情形。
那一日是流月城冬季難得的晴好日子,他坐在大祭司專有的座位上,忍耐著神血和病痛的雙重摺磨,等待著有資格成為他弟子的孩童到來。
紫微宮室前有一段長長的廊道,投下了大片陰影。當幾個祭司領著幾個孩子,從黑暗的甬道中走出來的時候,他霎時就被謝衣吸引住了。彼時謝衣尚且年幼,只不過是個失去雙親庇佑的貴族子弟,眼角微紅,顯是曾經長期啼哭過。但淚水並沒有使那個孩子變得軟弱,反而像是天上的泉水洗淨了他的雙眼,令他格外有種透徹溫柔。
沈夜站起來,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在所有的孩子中間一一掃過,最後定格在謝衣身上。他問了些問題,對著所有的孩子。時如逝水,具體問了些什麼,他早已忘記了,不想謝衣暗暗記在心底,並不時回想,因此銘刻了一生。
謝衣回答說是為了族人們能夠活的更好一些,風琊說是為了變強。沈夜在那一刻想起了自己。為了族人,父親嚴酷的訓練自己,為了族人,他沈夜扭曲了自己的本性,成為了那個酷烈的烈山部大祭司。
而他謝衣,就像是那個最初的自己,不是為了父親,也不因為滄溟城主,僅僅單純希望烈山部變得更好而努力小小少年。因為這份純善,他選了謝衣,而不是天賦更為優秀的風琊。諄諄教導,循循善誘,只盼望著他能有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成長為一個不曾被扭曲的沈夜。而謝衣也正如他所期望的那樣,溫和俊秀,春風駘蕩,如同一輪永遠散發著光和熱的太陽,溫暖著整個烈山部。
可惜正是他欣賞的那一份善良,毀了他心愛的徒弟。沈夜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他和謝衣,究竟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傻徒兒,為什麼不躲開。”沈夜將手放在正不斷湧出汩汩鮮血的傷口上,龐大的靈力從指尖溢位構成繁複的法陣,瑩瑩照亮二人的面孔。蔓延在心的,是怒,還是悔?
倘若……倘若自己冷靜一點,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數十載相伴,師徒情深,縱使分道揚鑣也絕非因為私事,僅僅是因為理念不同而已。兩條不同道路,同樣的目的,又為何非要弄得如此血腥。
謝衣張了張口,立刻就有大股鮮血湧出,僅能發出嗬嗬的響聲。血色逐層浸透潔白衣袍,甚至把沈夜垂下的衣袖也弄得血跡斑斑。眼神逐漸凝固,卻仍執著地追逐著那一輪高掛九天的寒月。
對不起……師尊,徒兒……終究要先走……一步,還有好多……好多話……沒能對師尊說……
胸前一枚溫潤羊脂玉佩微微閃了閃,一線靈力順著療愈法陣的迴圈匯入體內。
“別說話,”沈夜低下頭放柔聲音,鬢角黑髮拂過謝衣蒼白的臉頰,就像百年前對著破軍祭司謝衣一般,“凝神,若是睡過去,本座絕不輕饒。”
謝衣艱難地點點頭,眼神略有些渙散,沈夜立刻加大了手上靈力輸出的力度。神血的燒灼和濁氣侵蝕的病痛隨著靈力的流逝而逐漸翻湧,胸口的滯澀感逐漸沉重,最後竟像一塊巨石壓在心頭,也說不清究竟是病痛還是心痛。
“你總是這樣倔,你我相逢,難道連一聲師尊都不叫?你若肯好好跟我分說,又何至於此?”懷裡身軀的溫度越來越涼,沈夜忍不住抱得更緊,生怕一不注意謝衣就被大漠裡的狂風吹跑了。
“我雖不知你下界有何奇遇,但你一身清氣,想必是尋到了不用魔氣在下界生存的法子,又為何不可對本座說說?此次是本座錯怪於你,烈山部還等著你這個破軍祭司。”
謝衣原本灰暗下來的眼神似乎又有了些許光彩,側頭望向了篝火的位置,也奮力抬起手指了指那個城牆角下被黃沙掩埋了三分之一的木匣。沈夜循著他目光看過去,果然看到了翻倒在一邊的匣子。
“可是這個?”揮袖凌空將那個繪刻著陣法的木箱攝來,沈夜稍稍調整了下姿勢,用不施法的那隻手抓著盒子在謝衣眼前晃了晃。謝衣勉力扯出個微笑,卻在下一刻無可避免地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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