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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要是活著呀保準能聽見……”
董榆生把筷子拿起來遞到爺爺手上說;“爺爺菜涼了。”
董萬山明白孫子的意思抿嘴一笑說:“這娃娃好好爺爺不說了吃飯吃飯。”
擱下飯碗董萬山又嚷嚷著要去睡覺。出了門口又回過頭來問道:“他表舅你是和我睡還是到榆生屋裡緩?”
董榆生說:“爺爺您那個呼嚕山搖地動的門口樹上剛壘了個喜鵲窩都讓您吵得搬家了誰敢和您睡?表舅住招待所您別管了早點緩著去吧!”
董萬山笑嘻嘻地說:“好我不管了。不管嘍人生在世為吃穿天天混個肚兒圓……”
董萬山脖子一擰吼了幾句秦腔。董榆生暗想爺爺這樣也好。人老了嘛啥事也別往心裡擱高高興興痛痛快快也能多活幾年。自從吳天嬌來過以後爺爺的心情就格外好他唯一的一件心事也算了卻了。
董榆生站起來給於佔水重新換了一杯茶幫母親收拾乾淨桌子然後和於佔水對面坐下來說:
“表舅.這些年您在那邊幹什麼事?”
於佔水見問心想自己反正也沒做過啥不光彩的事所以並不顯得絲毫驚慌。只見他右手端起茶杯左手揭開杯蓋吹吹漂浮的茶葉輕輕啜了一口放下茶杯蓋上蓋慢慢說道:
“解放軍打—江山島的時候我從山上滾下來受了傷。逃回臺灣不久我就被解職了。後來我流落街頭也要過飯。靠一位同鄉的幫忙我才找了份工作看庫房巡夜打更。我們那些大6去的老兵沒別的事幹就是一門心思想家。想家想得難受啊!想爹想娘想家鄉的妻兒老小兄弟姐妹想回家看看那怕看一眼死了也閉上眼了。平時還稍微好些一到過年過節更沒法過大家聚到一起把身上所有的錢湊到一起打酒喝。喝醉了就哭、就鬧有的人跳海了有的人開槍自殺了。那種滋味活著真沒死了的好。突然有一天我想我不能死我死也要死個明白我不能把這一把老骨頭扔在他鄉異域我要回家。所以我就戒了酒拼命攢錢以便湊足路費想法回家。後來我聽說大6上搞文化大革命把我們這些有海外關係的親屬全槍斃了我又一次陷入絕望之中。隨著內地這幾年改革開放我又萌動了回家的念頭。我不知家鄉還有沒有親人我只是想回家看看。北山硯那邊老家早就沒什麼人了這你母親也知道。我也不打算再回去了。榆生看著咱們多少沾親帶故的份上你隨便在哪兒找塊地方給我蓋間小屋我身體不好又是風溼病沒幾天活頭了。我死之後是燒是埋都沒關係反正死在故土總比當孤魂野鬼要強一百倍……”
說到傷心處於佔水忍不住流下幾滴老淚他掏出手絹擦擦眼睛又從懷中內衣口袋裡掏出個小包說:
“我是個受苦人沒啥積蓄除了車船機票吃喝住宿剩下的有多沒少全在這兒在省城銀行裡換成*人民幣大約不到一萬塊錢榆生你替表舅收下表舅剩下的日子就全靠你了……”
董榆生堅辭不要母親也不吭聲於佔水無法嘆了一口氣說:
“說了半天你們還是不相信我。榆生麻煩你給我找輛順路車我明天進城還是回北山老家吧!”
董榆生看看母親母親暗自垂淚他思忖片刻說:
“表舅要不這樣您在招待所先住下錢放在身上不方便就讓我母親替您保管著什麼時候需要您說一聲我給您送去。”
“我要錢做什麼?”於佔水說“不抽菸不喝酒除了三頓飯也沒啥花銷。”
董榆生說:“表舅您無家無舍這兒就是您的家招待所飯菜不可口您可以每天回家吃飯。我爺爺得的也是您這種病都好了多少年了。我打聽打聽方子配好藥先治病要緊別的事以後再談。”
於佔水雙手合十潸然一笑說:“這樣最好。榆生那我先謝謝你了。”
董榆生安頓於佔水在招待所住下回家來見母親屋中的燈光還亮著推門一看.母親正在低頭啜泣。榆生詫異地問道:
“娘您怎麼了?”
母親擦擦臉上的淚幽幽地說:“沒什麼兒啊時候不早了你也快睡去吧!”
董榆生不解又問:“娘是兒做錯了什麼事讓您生氣了嗎?”
“沒有沒有娘沒生氣。”母親說。
“那您哭什麼呢?”
母親又止不住兩行熱淚順頰而下邊流淚邊哽咽道:“娘看你表舅太可憐了。兒啊你對誰都好怎麼對你表舅那麼冷淡呢?”
董榆生點燃一支菸眼睛望著窗外好一陣才回過頭來說:
“娘您讓我怎麼辦呢?您知道兒子心中的苦楚嗎?”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母親站起來走到兒子跟前雙手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