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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藥,只能稍稍緩止疼痛,對病情卻是毫無幫助。果然沒多久,孃的病情就急速惡化,根本無法進食,只能喝點兒清粥了。此後我每日就會抽些時間,跟著雪君學煮不同的粥,盼娘能多喝上幾口,增加些氣力。
轉眼就到臘月初八,大清早我煮了臘八粥,端進孃的臥房,卻見娘已起身,躺著靠在床頭。我微笑著:“娘,今日好精神。我特意煮了臘八粥,趕快趁熱喝了吧。”
經過這些天精細調養,娘果然有些氣色,雙頰略有血色,竟不似生病之人,娘柔聲道:“扶柳,你披頭散髮的,怎麼也不打理,把木梳拿到娘這來,娘為你梳個漂亮的髮髻。”
“外面天氣很冷,正飄著小雪,女兒這樣披著發,倒還比較暖和。”我依言坐到了孃的床沿。娘輕柔地為我掬起長髮,嘆道:“扶柳出嫁那天,娘也不知道能不能為你盤發?”
我立即打斷孃的話:“當然能啊,娘會為扶柳盤最漂亮的發,讓扶柳成為天下最漂亮的新娘子,娘,你一定要答應扶柳,好不好?”
娘撫摩著我的長髮道:“孃的扶柳永遠是最漂亮的。嗯,這幾日,孃的身子好多了,你也不需每日陪著我,明日就去泓先生那去,順便幫娘把桌上的玉牌還給泓先生。”
聞娘口中提起泓先生,我不免好奇,道:“娘覺得泓先生如何?”
娘握著木梳的手突然停住,輕嘆一聲,才又繼續向下梳去:“泓先生高風亮節,博學多才,是位難得的君子,你可要多向先生學習。”
我不依不饒:“那泓先生比之爹呢?”
娘默然不語,而後數聲幽幽長嘆:“只為當時,情難自禁,他晚來一步。”許久寂靜,娘才又開口,聲音哽咽:“扶柳,日後見到你爹,就代娘問上一句,曾經真心愛過江南柳依依嗎?還告訴他……我一生無悔……且從未恨過他……”聲音漸漸細微模糊不清,我的心猛然一緊,腦中只閃過四個字,迴光返照?
長髮已悄然滑落,聽得木梳“啪”的一聲落地,我驚怔住,再也無法動彈。恍惚間,我看到流蘇眼裡的淚珠閃動,杏姨手中的藥碗滑落,之後就是哭聲一片,人潮也不斷的湧進來,周圍越來越嘈雜,我的頭也越來越暈,終於支援不住,雙眼一閉失去意識。
待我醒來時,才發覺躺在了自己的屋內,身旁是一中年醫者對柳義柏道:“表小姐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今早沒有進食,導致氣血不足,加之受了刺激才暈了過去,吃幾帖藥就沒有事了。”
柳義柏面色灰濛,點了頭,吩咐杏姨道:“好好照顧小姐。”說罷便轉身離去,杏姨與流蘇跟著大夫取藥了。
我掙扎著起了床,腦中一片混亂,蹣跚著走到桌邊,默默地喝起冷粥。
正當我舉起湯勺送到嘴邊的時候,突感到一陣寒風襲來,抬頭望見哥打起門簾走進臥室。
待哥近了,我才看見哥雙目紅腫,顯是痛哭過的,哥關切問道:“病著呢?怎起了床?”聲音嘶啞得很。
我盯著哥紅腫的眼,一字一頓地道:“我餓了。”
此後,我一言不發的坐在床上,流蘇也一直沉默地陪在我身邊。
在每日的喧鬧嘈雜聲中,我的魂魄似飄出軀體,遊蕩在不同的時空,像在觀看一部黑白記錄片,描述著我與柳依依十年來的點點滴滴。這片子似乎永遠也放不到盡頭,混亂,交錯,重複的鏡頭,直到柳依依的臉模糊到再也無法分辨,我才昏昏睡去。
第一卷:江南舊時光 故人離(二)
臘月十三清晨,杏姨為我盤上發,在髮鬢戴上白絹孝花。
在娘逝去五日後,我第一次踏出廂房。此時,西泠柳莊所有的地方全部蒙上一層白紗,到處可見垂淚之人。我神色木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亦步亦趨地跟在哥的後面,走向靈隱寺。
‘到靈隱寺重生場,見得娘平躺在松枝搭成的寬大支架上,支架後寺中高僧排成一彎新月形,每人手持佛珠,閉目祈禱。
遙遙相望,娘白衣白裙,黑色長髮用碧綠絲帶挽著,神情安詳,如同往常安靜地睡著了一般。
天空中開始下起點點小雪,不大一會兒,就有三四顆雪珠子落在我的臉上,雪粒碰上我的臉,立即化為水,恰似淚痕。
慈眉善目的方丈走到柳義柏的面前,雙手合攏,微傾上身,道:“柳施主,吉時已到,儀式可以開始了。”
柳義柏輕微頷首,哥便移步上前,從方丈身後的小沙彌手中取過燃燒著的火把,向娘走去。在細細地雪粒中,我看著哥一步一步地接近娘,最後顫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