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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委員會又是什麼意思?”薛晉銘笑容可掬地解釋道,“因為戰事延誤,近日與日本外交糾紛遲遲未得解決,更有惡化趨勢,內閣對此十分焦慮。數日前,總理下令組建特派調查委員會,親自趕赴本省協助斡旋,同時調查一干官員相應責任……不只霍督軍,連同方省長和我也在調查之列。而且,質詢會是公正的,內閣兩邊派系各佔一半人員,誰也偏袒不了誰。你只要說出事實,並沒有什麼艱難的,對不對?”
雲漪不開口,垂著睫毛,似瞬間化作一尊瓷雕。
“只是幾句話,不害人,不做惡。”薛晉銘的聲音似夢幻般蠱惑,“從此你便脫離夢魘,有我陪伴在身邊,永遠保護你,寵你,不再讓你蒙受半分委屈。”
雲漪還是不開口,瓷白的臉龐隱隱透寒,沒有了生氣,連薛晉銘也瞧不出她是喜是悲。
“特派調查委員會的專列今晚就到,有他們在,我打賭霍仲亨不會輕舉妄動,更不敢英雄救美。”薛晉銘笑容愈深,耐心愈好,“雲漪,你一向大膽愛玩,這麼好玩的事情怎能不同我賭?” 燈光暖暖照著她玲瓏眉目,令他越看越愛,竟不忍移開目光……快了,很快她便將徹底屬於他,這一點他篤定無疑。
雲漪抬眸,眼底無波,笑容飄忽,“好,我賭。”
黃昏的時候下起了細雨,庭院裡寒枝簌簌,青石小徑被雨水潤透,五色雨花石在路面嵌出精巧花形,越顯晶瑩可喜。一隻不起眼的灰羽雀鳥掠過樹梢,停在露臺闌干。忽有輕細的篤篤聲響起,驚得鳥兒撲稜了下翅膀,側頭朝聲響處看來。露臺的木門後面,雲漪用指尖輕叩玻璃,專注地逗弄那隻鳥兒,彷彿連有人推門走到身後也未察覺。
管家連喚了兩聲,她才回過頭來,依然帶著輕悄柔和的笑容。管家低咳一聲,欠身說,“雲小姐,您可以下樓了,四少在竹廊等您一起用晚餐。”雲漪笑著點頭,順從地拿起外套,便要步出房門。管家忙將捧在手裡的盒子開啟,取出一套堇色繁花排繡旗袍,滿臉堆笑道,“這是四少專程為您從瑞和齋訂製的……”雲漪一眼掃去,好一襲華衣,端的是美若雲錦。見她笑著接過,毫無抗拒之意,管家這才如釋重負地退了出去。
早聽說這是個利害的主兒,連四少都吃過她不少苦頭,可親眼所見之下,管家只覺人言可恨——兩天前,四少將她鎖在房裡,再也不聞不問,除了取送三餐,嚴禁任何人進出。換作尋常女子必是哭鬧不休,可整整兩天過去,這麗人始終沉靜無聲,比他所見過的四少身邊任何一個女人都更溫柔順從。
開門聲打斷管家的胡思亂想,轉頭間,只覺眼前光亮驟盛。雲漪已換上那身旗袍,素面未施脂粉,烏黑長髮從雙肩繚繞披散下來,對他懶懶一笑。管家呆了好半晌才收回魂魄,匆忙低頭,徑直在前領路,再不敢抬眼看她。
仿泰式建造的竹廊裡,窗下蕉葉燈已點亮,隱約的檀香氣息在深冬雨夜裡氤氳出一派異域靡麗。薛晉銘看著雲漪嫋嫋款款走來,含笑起身相迎,給她一個輕輕的擁抱。雲漪並不迴避,垂眸從容一笑。薛晉銘在她耳邊低聲問,“這兩天過得好嗎?”雲漪點頭,“好極了,謝謝你的款待。”薛晉銘凝視她許久,忽而一笑,不再多言。
二人落座用餐,每一道菜餚都用這個時令罕有的鮮花鑲嵌,美得令人不忍下箸。雲漪饒有興致地品嚐著佳餚,不時露出溫柔笑顏,只是格外沉靜寡言。薛晉銘也不多話,只替她斟上酒,
一面斟酒一面不經意笑道,“今天回來的路上遇著了霍督軍。”雲漪的手一頓,挾在筷端的玉蘭片掉落桌上。薛晉銘笑吟吟另挾了一片在她碟裡,“嚐嚐我家廚子的手藝,師從北平御廚,不容易請到的。”他笑看她,懷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希望在她眼底發現些許狼狽痕跡。可惜她是舞臺上的“中國夜鶯”,演技無與倫比。看她神色悠然,專注品嚐玉蘭片的美味,薛晉銘便又笑道,“督軍好雅興,正要去戲院捧那蘇蓮生的場子。”
“今晚演《良緣記》麼,蘇蓮生的場子自然是要捧的。”雲漪笑著點頭,對近來紅得發紫的崑曲名伶也饒有興趣。薛晉銘卻搖頭嘆道,“蘇蓮生也算美人,若比起顧青衣,卻是庸常脂粉了。”他驀然提及顧青衣這名字,令雲漪一怔,卻聽他淡淡笑道,“有顧青衣陪著督軍看戲,只怕是搶定了蘇蓮生的風頭。”
顧青衣,蘇蓮生……這綺麗的名字似絲線纏繞心尖,漸漸收緊,勒入血肉。雲漪默不作聲,低頭細細嚼那一片玉蘭片,將萬般滋味都嚼碎在其中,似連血帶肉生生嚥下。“我認得她。”她端起酒杯,漫不經心地笑,“她愛穿奇裝異服,彈得一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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