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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嫌惡。”
他言語坦白,雲漪倒也無話可說,只冷冷轉過臉,漠然無動於衷。薛晉銘凝望她半晌,嘆了口氣,語聲越發溫柔懇切,“這麼久不見,你難道沒有話問我,不想和我談一談?”看她面無表情,全無反應的樣子,薛晉銘知道她是抱定決心不給他任何機會了。
“既然你不說話,那我來說。”薛晉銘笑笑,轉身在沙發上疊腿坐了,“念喬小姐在我家裡住了幾日,我就睡了幾日書房。睡在我床上的女人,未必就是我的女人。”薛晉銘睨著雲漪,笑意促狹,“只是平白多個大活人在家裡,總免不了招風。若是我的女人,那就不奇怪了。至於那印子……很遺憾,經手人不是我,是那位程先生。”
先前念喬的反應已令雲漪覺出蹊蹺,想來另有隱情。薛晉銘這番話不論真假,至少和她的猜測也相符個七八分。雲漪疲憊地開口,“程以哲是你劫走的?”薛晉銘爽快點頭,雲漪蹙眉沉默片刻,抬眸望向他,“薛晉銘,不論外頭如何說你,我始終不肯相信,即便對著仲亨我也說過,你不該是那等奴顏卑膝,賣國求榮的人。”
她語聲低微乏力,聽在薛晉銘耳中,卻已掀起心底波瀾,良久起伏不已。先前的倜儻笑容漸漸斂去,他也靜靜回望她,鄭重答道,“對,我不是。”
念卿心頭略寬,望住薛晉銘緩緩露出一絲笑意,“但願你是一個高尚的敵人。”薛晉銘握住她的手,“我們從來不是敵人。”雲漪抽回手,唇角笑意斂去,轉眼覆上霜色,“你若是仲亨的敵人,便也是我的敵人。”薛晉銘迎上她明澈眼神,不由苦笑。
到這一步,雲漪也只得苦笑。
外頭傳言日本人指使薛晉銘,秘密劫走了程以哲等一干愛國志士,可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程以哲只是被她利用的棋子,對日本人沒有太大價值。他們大費周章劫人,究竟目的何在?薛晉銘被推出來頂罪,似乎順理成章,卻又太過明顯……若說雲漪懷疑,是因她知曉內情,而霍仲亨的敏銳質疑則令雲漪暗自心驚。
如今真相大白,卻是一切顛倒過來。劫走程以哲的確是薛晉銘的傑作,卻不是出自長谷川的授意,反而是日本人做了薛晉銘的幌子,至今都被他們一手扶持的薛晉銘矇在鼓裡。在日本人看來,程以哲曾披露過北平高官與日本商人勾結的內幕,手裡極可能握有更多證據。薛晉銘將他逮捕,連番審訊卻無結果。迫於輿論壓力,強行滅口更怕激起民憤。誰知就在這當口程以哲突然被劫,若是劫囚之人從他身上得到更多證據,直接向國會提出彈劾,必將令不少人大禍臨頭,也令日本人在北平的經營落空。
這巨大的威脅自然令李孟元、方繼僥等人坐立不安,在外界懷疑日本人的同時,日本人的懷疑目標卻只能指向另一個人,那是唯一能在薛晉銘手裡帶走囚犯的人,也是一直與他們作對的人。
“就算除掉了霍仲亨,你也未必有資格取而代之。”雲漪神色冷漠,言辭卻似刀鋒,“你瞞著主子兩頭挑撥,不惜讓日本人對自己同胞下手,這就是堂堂薛四公子的氣節!”薛晉銘臉色陰鶩,額角青筋隱現,“你錯了,我沒有主子,也沒人配做我的主子。”
“薛家同日本人素有生意往來,我也有很多日本朋友,這是事實。大家一起做生意,沒什麼問題。至於要我聽從長谷川的擺佈,給倭人做奴才……”薛晉銘一頓,低聲笑了起來,“他們也配麼?只有我那不爭氣的姐姐,受了李孟元的挑唆,才暈乎乎投靠日本人,將一副家業都落在李孟元手裡。外人只道薛家的男人都是繡花枕頭,卻不知老頭子死前已被淘個精光,剩下不過是個空殼子。”
雲漪默然,薛家近些年看似光鮮,勢力的確大不如前,三個兒子只知奢靡玩樂,剩下女婿李孟元主持局面,原來骨子裡也是早就爛了。倒是薛晉銘,竟令所有人都小瞧了他,雲漪嘆了口氣,“好歹這幾年讓你韜光養晦,也沒少了日本人的幫襯,如今總算等來機會,我先恭喜你了。”
她的嘲諷並未令薛晉銘難堪,他傾身望住她,柔聲一笑,“不敢當,還是雲漪小姐更勝一籌。若不是二貝勒投向長谷川,我硬吞下滿口黃連,也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來歷……秦九是個人才,可惜再是老奸巨猾也不過兔死狗烹……”雲漪驀然抬眸打斷他,“逝者已矣,秦爺再不堪也算是條漢子,你未必強過他。”薛晉銘也不惱怒,望住她眼睛緩緩道,“現在你或許厭惡我,總有一天,我會令你心甘情願抬頭仰望!”雲漪搖頭笑道,“我如何看你,並沒什麼要緊,你不過是不甘心!”薛晉銘一時愕然,待回過神來正要駁她,雲漪卻閒閒靠回了床頭,“這些都是風月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