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2/4 頁)
買,貨物全部損毀。損毀的貨物涉及鉅額賠償,漢彌頓先生的生意原本經營不善,欠下許多債務,瀕臨破產邊緣。母親變賣房產,只剩一貧如洗,不得不帶著她遷入貧民區。
華人勞工的地位比黑人更卑微,混跡在倫敦東郊貧民區的各色窮人之中,一對華人母女要想生存下來,不是不可能,只是代價慘重而已。
她抬起手給他看,這隻手纖細蒼白,輪廓極美,只有凝神細看才能發現指間淡淡疤痕。
傷口或扭曲或斑駁,有割傷亦有裂傷,時隔數年疤痕仍未淡去。即便肌膚傷痕可以抹平,心上的痕跡卻已不可磨滅。霍仲亨捉住她的手,輕輕握在掌心,似握緊她的過往和傷痛……這些舊傷痕他是注意過的,混跡風塵的女子大多出身貧寒,他只道是她幼年勞作的痕跡。
“這些不算什麼。”念卿淡淡抽回手,依然笑著,語聲卻開始顫抖,“你知道真正屈辱是什麼嗎,不是飢餓,也不是冷……是,是……”她突然說不下去,毫無血色的嘴唇一直顫抖,似乎牽著他的心一起顫抖。她的瞳孔深邃,像碎裂的鏡子,每一塊碎片都照見自己的殘忍。這一刻霍仲亨開始後悔,後悔到極致。
報紙上白紙黑字,寫那中國養女的監護人,一位受人敬重的雕塑家,被一把刻刀割開喉嚨,死在了自己的工作室裡。當時只有他的中國情婦和情婦的女兒在場,蘇格蘭場逮捕了這兩個女人,依據現場證據判定情婦是兇手,最終無罪開釋了情婦的女兒——被那雕塑家好心收養的中國少女。儘管兇手當庭認罪,很快因傷寒死在獄中,可外界始終認為真正凶手是那名冷酷的少女。
“念卿,那些都已過去,與我們再無關係。”他的手指撫上她的唇,不讓她再說下去。”
假如那個時候,那個少年,也對她說出這句話,或許此生將會重寫。
那個金髮燦亮,有海水一樣碧藍眼睛的少年,曾在五月的花海向她求婚,曾在月光下的舊倉庫裡和她狂亂糾纏。那時她是他導師的養女,常常去那工作室看望母親。她固執地不肯將那位資助人喚作養父,儘管母親早已是他公開的情婦和最美的模特。
十七歲的時候,她仍瘦弱蒼白,並不夠美麗。資助人卻一次次要求念卿做他新的模特,總被母親拒絕。那人的目光,越來越狂熱地追逐在她身上,終於有一天,她悄悄去工作室約會,卻沒有見到那赴約的少年,只有資助人在等著她。他強行剝去她衣物,將她綁在工作臺上……霍仲亨驀然閉上眼,將她狠狠按在胸前,“念卿,別再說了!”
念卿不理他,自顧漠然講吓去,“我摸到一把刻刀,割斷了繩子,他一拳一拳打下來,我死也不鬆手,他伸手來奪刀……我便,一刀扎進他脖子,割斷了他喉嚨。”
她不再說話,他也不語不動。
兩人都靜默了,連同漸漸西斜的陽光也一起凝固在冬日午後。就快到過年時節,是冬天最冷的時候了,房間裡早早生了壁爐,可還是令人手足發僵,從心底直僵出來。
彷彿過了許久,霍仲亨才尋回自己的聲音,“念卿。”
他喚她,她也不答。
他將手指探進她濃密髮絲,一下下梳過,這般小心輕憐,是他這半輩子從未有過的溫柔。
“念卿。”他又喚她,貼在她耳邊低聲說,“不要緊,這些都不要緊。”
她仍然沒有反應,他抬起她臉龐,卻見她雙目緊閉,淚水漣漣而下。霍仲亨再說不出話來,低頭便吻了下去,將那溫熱哭鹹的淚水一起吻去,舌尖心尖都是澀澀甜甜。念卿哽咽著想說什麼,他卻強橫地封住她雙唇,不許她開口。如同銷燬那起案件與她的關聯——殘舊的一切,他要通通抹掉,再重新給她一個世界。
梳子握在手裡微微發顫,梳了幾次也不能梳起鬢旁散發。念卿放下梳子,怔怔望著右手出神。失能性藥劑對神經的麻痺作用十分厲害,要過48小時才完全失效……僅只如此,並不會危及生命。他終於騙回她一次,騙得很徹底,也輸得同樣徹底。念卿默然握了梳子,梳齒戳在掌心的刺痛令心頭牽扯稍覺緩和,眼前卻揮不去那似笑非笑的面容。如今此人鋃鐺入獄,前一天還是翩翩佳公子,今日已成階下囚。方繼僥被捕之後,薛晉銘下令解除全城警察武裝,隨後交出了程以哲和念喬,二人都完好無損。仲亨是坦蕩之人,對敵人也不吝讚賞,他說薛四少迷途知返,不失君子之風。
四少,念及這個稱謂仍是溫軟,齒間呢喃似囈語。
萍姐已將念卿素日喜歡的幾樣首飾挑揀出來,見她還未梳好頭,忙接過梳子替她綰攏髮絲。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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