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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經過簡單告知雲漪,只揀幾句要緊的說了,講得輕描淡寫。
薛晉銘擅自轉移犯人,卻那麼湊巧地引來神秘歹徒當街劫持,這無論如何都令他擺脫不了通敵瀆職的嫌疑。此事不知因何洩漏出去,矛頭直指薛晉銘勾結日本人,企圖滅口行兇——程以哲率先捅出了內幕,難保不會知道更多的秘密,對此最忌憚的便是薛晉銘和日本商團。他離奇遇截,自然是薛晉銘嫌疑最大。警備廳和議會廳門前一早被憤怒的示威人群包圍。軍警嚴整以待,隨時準備強行鎮壓。連方繼僥在內的大小官員都不願在這個風口上出頭,面對議會大廳前的請願人潮,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薛晉銘更是稱病避入郊外別墅,連面也不露。霍仲亨見此情狀大發雷霆,在緊急召開的軍政會議上痛罵各級官員,迫令方繼僥與他一起出面安撫請願群眾。
兩位最高軍政長官一起出現在議會大廳前,群情為之沸騰,請願口號震天。霍仲亨當眾承諾,必將維護法政之尊嚴,決不姑息為惡之徒,儘快解救被劫諸人。這三項承諾令請願群眾大感振奮,雖未完全信任,局面總算開始好轉。請願學生代表要求與霍仲亨當面坐下來協商,正式遞交請願書。霍仲亨慨然同意,讓五所學校的學生代表一起進入接待廳等候。
霍仲亨先返回樓上結束了會議,只帶了貼身侍從步入接待廳,豈料一名裝扮成學生的男子突然跳起來向他開槍。槍響之後,現場一片混亂,方繼僥等人聞訊趕來,卻見霍仲亨安然無恙,而一名學生被擊斃在地。為了不再節外生枝,令請願者與政府矛盾激化,霍仲亨隱瞞了傷勢,立即關閉現場,全面封鎖訊息。
那暗殺者經檢查發現,中槍之前已經咬碎嘴裡的氰化鉀丸,服毒自殺。這顯然不是一個狂熱的激進學生,而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當時那一槍原本是不會失手的,只是他沒算到霍仲亨走入接待廳時,並沒有走在最前面,而是許錚當先一步。許錚推門,那暗殺者立刻躍起來,卻發現目標不對,再瞄準後面的霍仲亨已慢了一步。只這麼一瞬的誤差,卻是生死立判。
雲漪聽到這裡,冷汗已溼透背心。
霍仲亨本已疲累,講了這些話更覺得口渴。雲漪遞上杯子給他,看著他喝完,卻不說話,只咬唇看他。霍仲亨抬眉,啞然失笑,“看什麼,我沒缺胳膊沒少腿。”雲漪臉色黯淡,唇上也沒有多少血色,一雙眸子漆幽幽地看了他半晌,卻說出一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話,“我在想,假若那顆子彈真的瞄準了……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不如為我殉情!”霍仲亨嗤笑,只覺女人的思維真是不可理喻,好端端去想他身後的打算。雲漪自己也笑起來,緩緩伏在他膝上,仰起頭來看他,“殉情,大概是不會的,我最怕死了。”霍仲亨哼了一聲,掌心仍是暖暖撫上她臉頰。她眨眼笑,“不過,你若不在了,我就自由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令霍仲亨又皺了眉,正要斥她胡說,卻聽她低聲笑起來,笑得眼淚簌簌而落,溫熱的一滴滴,不斷打落在他掌心。
霍仲亨的手僵住,因他從未見過一個人,能笑得如此絕望。
這樣的雲漪令他一下子覺得心慌,慌得不知說什麼好。寬慰、哄勸、安撫是那麼容易的事,可當你的心真正被觸動的時候,那些都沒有用了。他只得靜靜看著她,不勸也不哄,只用一隻左手笨拙地替她拭淚。她的淚不停,他的手指也就一直流連在她臉頰……
過了良久,霍仲亨低聲抱怨,“還要哭嗎,我手都酸了。” 雲漪抓住他的手,將嘴唇覆在他掌心,自唇間吐出模糊的一聲嘆息,“仲亨,我不要自由了。”
“也好,我關你一輩子便是。”霍仲亨笑起來,將她攬進懷抱。
——他不會懂得這句話對她意味著什麼,雲漪笑著閉上眼睛,心中終於踏實篤定。
【針鋒相對】
書房裡咣一聲巨響,什麼東西被重重砸在門上,又乒碰滾了一地。萍姐端著藥正要敲門,被這聲響嚇得倒退兩步。“我來。”身後傳來雲漪的聲音,萍姐回頭見雲漪穿一身素白旗袍匆匆而來,含笑接過她手中托盤,低聲說,“你去忙別的。”萍姐如釋重負地應聲退開,卻見雲漪笑容底下難掩憔悴臉色,似乎一夜都未睡好。
“仲亨,是我,你該吃藥了。”雲漪垂首敲門,等了一陣沒反應,正要再敲,卻見霍仲亨來開了門。雲漪細細看他臉色倒是平靜如常,沒什麼異樣,可再看他身後地上,電話機已摔了個四分五裂。“這是幹什麼呢?”雲漪皺眉看他一眼,將藥擱在桌上,俯身去撿那一地碎片。霍仲亨一手將她拽起來,苦笑道,“還撿什麼,整個爛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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