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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丹的雪白手指連忙捂著嘴笑了起來,尖尖尾指還翹著。
“何部長的府邸到底是氣派,連舞池的地板都是彈簧的。但中西合璧的樣式固然是好,我卻總覺得不中不洋四不象,反倒落了俗套。”
安安這才回過頭笑道:“我到不覺得,我住著的西園也是混式的佈置,倒是覺得不錯。”
“是嗎?那我改天可要上門看看了,就是不知道你歡不歡迎?”席紅玉聽著便格格的笑將起來,一面笑,一面把手按在了安安的手上。
安安見她歡喜得笑意彷彿能從眼睛裡濺出來,自己也熬不住笑出了聲:“自然是歡迎的。”
正說著話,何風曉慢慢踱了過來,道:
“有榮幸和三小姐跳一曲嗎?”
安安看著他笑了,甜美地、溫柔地微笑,站起身了轉頭又對席紅玉道: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一時間舞池中,一黃一白兩個身影,繞著華爾滋的旋律飄飄而舞。同樣的舞,安安跳得分外的婀娜多姿,襯著何風曉的風流步態,讓場中其餘人相形見拙。
球形的燈放射著一圈圈的光,彷彿氾濫著光的海,淡紅的,紫的,綠的,打在她薑汁黃的旗袍上,鮮豔得濃郁。
漸漸的不跳舞的也圍攏來看。
何風曉微笑著看著她,五色的燈光在他如畫眉目間薄薄地抹上一層霧,笑得久了便彷彿是一張完美的面具。
安安看著他,心底便湧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惆悵。
“聽說你前一陣子病了,現在好些了嗎?”
“還好,老毛病,反反覆覆已經習慣了。”
“你自己當心些才好,畢竟花無白日好。但從今日的情形看來,我的擔心似乎有些多慮了,也難為你了,要在他身上花這麼多心思。”
“既然逃不掉就不如綁得更緊一點。”
安安只是淺淺地笑著,眉目之間雲淡風清,唇際浮出了似冰冷又似溫柔的笑意,豔麗得讓人幾乎無法自由地呼吸。但燈光掃在眼睛裡,卻不見一點光亮,何風曉只覺得她的眼一瞬也不瞬,直瞪瞪,空洞洞。
“況且我既媚君姿,君亦閱我顏。反正也沒什麼壞處,不是嗎。”
在他們周圍的人彷彿都覺得相形見拙的散了,但舞曲悠悠的響在身邊,眩暈熱鬧得不真實。
她的面上是胭脂的薄紅,可是沒有喜色,何風曉所熟悉的空洞神色在燈光明滅不定的強烈反襯中,異常明晰。
“你啊,玲瓏剔透心,多愁多病身,現在不是很好,何必想得那麼多難為自己。”
何風曉只能低聲一嘆。
“風曉,我累……”
燈光由濃郁的緋紅轉為了慘然的暗青,安安似有些倦了,把臉垂了下來,唇上依舊掛著笑,肩膀微微地顫著。沒有風,而她卻如風中的落葉。
“你不知道曲意逢迎有多累,有時候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都分不出那個是自己,要是一輩子這麼過下去,真的可以嗎……”
她的話帶著火焰的溫度在他的胸膛裡沉澱著,空氣裡沉澱著,鼻樑上一縷辛酸味慢慢向上爬,堵住了咽喉。
許久以前,他點上了兩支紅蠟,佈置好了精緻的西餐等著南南,時間過了許久,燭蠟淋淋漓漓地淌下來,淌滿了銀質浮雕的燭臺,直到全部燃盡,紅淚滿滿。
他都睡了過去,卻被一陣喘息聲驚醒,當他回頭去看時,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南南已經立在他身後,一樣也在直瞪瞪望著望著他,發被風吹得稀亂,下巴頦微微發抖,眼也是空洞的。
她也是在他懷中顫抖著說,她累……
而看不見的刀刃,劃破他的心,生生地挖出了血肉,產生了一種讓整個人都要發抖的感覺。那麼鮮明的感覺,刻骨銘心,記憶底下的痛苦排山倒海地衝了出來,幾乎要把他沖垮。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逼你……”他的嘴唇輕輕地貼上了安安的臉,低低地訴說著,手緊緊地抱住她的腰,他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很虛弱,彷彿一鬆開,就會崩潰。
“我只想嫁一個平凡的丈夫,即使窮也無所謂,平平靜靜的過完這一輩子,我有什麼話都可以對他說,有什麼事都可以依賴他……這樣也不可以嗎?要一輩子猜測著他的心思,斟酌著自己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斟酌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現在就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你說我還有將來嗎?”
她仍是低著頭,臉的上半部隱在燈光的影子裡,搖搖的光與影中現出她那微茫蒼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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