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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難,比肩攜手。除夕夜的最後,他溫柔地為我引燈照路,被我視為嚴寒中的一星預兆。可是為什麼,情形好像變得更壞了?
醉月居一間廂房門口,我拾起他遺落的外袍,聽著房內傳出的靡靡之音。推門而入,濃烈的香氣襲來,幾名豔麗的女子衣著暴露,奏樂舞蹈,宴飲淫樂之象觸目驚心。司馬熾斜靠在矮榻前,雙目微閉,身旁散落著酒瓶和粉末,還有,斷成兩截的玉笛。
“你的笛……”
我快步上前,緊張地撿起斷笛。
他微睜眼,哼笑了一聲,不以為然道:“這不是我的笛,這是蘭璧的笛。”
我氣急,道:“既然如此,你還……”
“人都死了,還留著笛做什麼?”
他不正經地朝我笑了笑,昏沉沉起身,手舞足蹈地混入美人中間,一邊高聲唱和:“草木獨鳴,孤雁南飛,鬱郁悲思不盡。長風嘆,且將庸擾拋霄漢,千古王榭換一樽……”
手中斷笛愈握愈緊,我不知心裡是怒是悲,呆立一邊,與眼前之景格格不入。
我來不及思考,上前一把將奏樂的兩名藝伎推到在地,樂曲戛然而止。然後衝進散亂的舞陣,扯著司馬熾大力甩出。
在烈酒和五石散的作用下,他全身頹頓無力,輕易被我甩至丈遠。他不驚不怒,就算倒地亦是一臉滿不在乎的戲謔笑意,以肘撐地,小聲咕噥道:“真掃興。”
堂中舞女們驚懼地亂成一團,我不耐嘈雜聲,掏出前日哥哥接濟的銀兩摔去,低聲吼道:“都給我滾!”
畢竟平日見識有素,適才雜亂無緒的姑娘們撿了銀兩,迅速作鳥獸散去。房中只剩我與他二人,頓時安靜下來。
我立在離他兩步之處,想著自己幾日來縱容他胡作非為,以致如此,忽然泛起一陣空虛,強忍著哭意。
他踉蹌起身,晃盪地行了幾步,撿起落在一邊的箜篌,靠著弦柱癱坐下,隨意撥弄起來。
箏弦的叮咚聲斷斷續續,他貌似沉醉,半晌,單手拾起身旁隨處散落的小紙包,抬頭愜意道:“五石散的妙味,我也是至今才有體會。你不試試麼?”
我望著他兩指之間不起眼的藥包,差點失聲而笑。那是一種悲從中來的失望,他不珍惜我,我為何要珍惜自己的暴棄之心,或許還夾雜著一絲放縱,他要墮落,我就陪著他墮落的豪義。
總之那一瞬間,我乾脆地奪過他指間之物攤開,就著烈酒吞下。
“你滿意了?”我冷冷道。
他不復言,清清淡淡低頭,饒有趣味地撥弄箏弦。
“你何必這麼在意我?你我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不是麼?”
散劑乾燥刺人的氣味和著酒氣入腦,左右衝撞,我感到一陣暈眩,不覺晃了兩步,扶著一旁矮桌站定。
我苦笑:“是啊,我何必呢?”
“也許,你本就是個隨意的女子。隨意地對人好,隨意地說喜歡,然後隨意地離開……”
並未聽說,五石散會讓人心痛。可聽著他輕飄的話語,胸口陣陣刺痛,痛得眼中淚水滿盈。
箜篌曲不成調地迴響著,他近乎殘酷地輕笑。
“玄明也好,我也好,對你來說,不就是一場狩獵?”
“我一心只有蘭璧,不曾踏入你的陷阱,你很失望,是不是?”
“在我身上,你確實花了不少心思罷。就這樣空手而返,不覺得可惜嗎?”
他調笑抬眼,眼中有萬古的寒意,縱一室如春,也融化不去。我閉上眼,任淚水滴滴落下,輕喚了一聲“阿熾……”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啊,我想到了。你終是厭倦我了,所以現在,又該是玄明瞭,是罷?”
我緊緊扶著桌沿,看著手背青筋漸顯。我抬頭,驚恐地發現眼前飄忽著三個司馬熾,溫潤帶笑,說著惡毒刻骨的話。
“混蛋!”
我掙扎著站立,身上隱隱發熱,步伐沉重不堪,揮開所有擋身的物事,撲了兩個空,終於抓到了他衣領。他跟著我抬起的手,不得已起身,臉上還掛著刺眼的笑。
我將他甩倒在地,以摔跤的姿勢跪坐在他身上,舉起痠軟的右手,一拳一拳,照著他的臉狠狠落下。同時落下的,還有我斷線的淚水。
“不想活了就追隨你的蘭璧去死!何必在此諸多口舌,白費銀錢!“
司馬熾的唇邊滲出了鮮紅的血跡,我的右手劇痛難耐,不得已減緩了動作。到最後,只是笨拙地揮著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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