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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夠了！”

案上的書冊紙硯轟然落地，他踉蹌起身，伸手扶著桌案。

“你什麼都不知曉，臆造了這些話，到底居心何在？”

我前胸微微起伏，指尖狠狠嵌進手心，強裝平靜道：“你連想都不願意去想，如何斷定是我臆造？也許，事實就是這樣。”

“你滾……”

他指著帳門，聲音嘶啞得令人心疼：“你滾！”

他會這樣生氣，是不是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了？事情的另一面，他也不知道的，蘭璧的另一面。他不是曾經說過，阿巖死後，蘭璧就不再是從前的蘭璧了麼？兒子不明不白的死在禁宮中，她對宮裡，對宮裡的人，還會留戀嗎？

我久久地看著他，也許是時候結束了，對這個男人的迷戀。他說他永遠不會愛上我。如果我披荊斬棘，拼得傷痕累累只為留在他身邊，而他卻吝於給我一點點希望，這樣的男人，我不該執著的吧？當然會心痛，痛不欲生。可假以時日，我一定會好起來，就像當初的玄明一樣。

一切，本來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不是嗎？

我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大帳。

司馬熾，從現在開始的每一刻，我會學著忘了你。從前你說過的話，我總是相信，除了那一句“以後你會遇見更好的人，真心待你。”

現在，我信你。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1　章

兩日後，永明帶著羊獻容回幷州，然後馬不停蹄地前往長安。這是他第三次攻打這座兵防重鎮，也會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攻入城內。只是，佔領並沒有維持很久。隨後，晉兵發起了猛烈的反撲，令永明率領的漢軍不得不暫時退出長安。而這些，已經是幾個月之後，嘉平三年初的事了。

送走永明的當天，我收拾好包袱，反方向往西奔去。

在風霜漫天的道途中，我經不住想，不知道司馬熾何時會發現我不見了，發現之後又會作何感想？那夜之後的兩日，我們都沒有再說話。有時不得已出現在同一場合，也總是避著眼神，仿若陌生人。就算發現了，他也不會在乎吧？況且，既然已經決定要忘了他，他怎麼想的，與我又有何相干？

我與司馬熾，永生不會再相見。一想到此，胸口就會隱隱作痛。我伸手揉了揉，拼命抑制著調轉馬頭的衝動，然後告訴自己，慢慢的，就不會疼了。

那天入暮時分，我在永石郡外八十里地的附集住了一晚。第二日晨起備好乾糧和水之後，繼續策馬往西。

其實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只賭著一口氣，想著要離司馬熾遠遠的，去哪裡並不重要。那時候，我絲毫沒把自己的性命安危放在心上，也完全忘了我是因何而來這邊遠蠻荒之地。那方關於靳月光的絹帕，已經完全被我拋諸腦後。

秦忠就是在這時出現的。

正午的陽光刺眼，風沙過境染上一層金色，不知名的溪流閃著粼粼波光。我灌好水，起身向坐騎行去時，方才平靜的遠處掀起了漫天塵沙。

我伸手在眉間搭了個棚，看見漸漸散去的煙塵中，有四騎馬向我馳來。

“秦忠？”

來人馳近時，我認出了領頭的副將秦忠。

初時我無法打消心中浮起的喜悅。是他派人來勸我回去麼？他終究還是捨不得我吧？直到四人駕馬停在我面前，我才驟然覺出不對：他們沒有一個人穿著軍服。

若是受命於將帥，名正言順地離開軍營，是沒必要換上便服的，何況是一身黑衣。常理是，只有欲行機密之事需漏夜離開時，才會換上夜行的黑衣。霎時，我想起了被遺忘許久的絹帕之事。難道，秦忠與此有關？

我露出天真的喜色，對秦忠道：“可是國公讓你來接我的？”

他一愣，目光從我身側掠過，停留在不遠處步行經過的駝鈴商隊。

然後他點頭道：“沒錯。夫人忽然擅自離營，國公很是擔心，特派我等來迎夫人回去。”

“我在營中待得無聊，聽聞此處多出沙狐，就想來看看。昨日看見一隻，興致一起就跟著它跑遠了。令國公擔憂，確然是我的不是。”

“既如此，還請夫人跟我們回去吧。”

“可是那狐狸，應該就在此附近了……”

我裝作四下找尋，回身看著身後的商隊漸漸走遠，心急如焚。

我試探地往後走了幾步，一個黑影攔住了我的去路。

“今日大軍拔營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