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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有了牽扯,要撒手何其難!一頭催逼一頭又沉溺,怎麼辦呢!她著急,心裡也沒底。看看外頭豔陽正高照,能合計的那個人一早出去,到這會兒還沒回來,她只有先打發了於尊再圖後計。
她咳嗽得愈發厲害些,帶著喘說:“我明白皇上的意思,也體諒於廠臣的差事,可你瞧見了,我眼下這樣,怎麼動身呢!你說他們的摺子單報平安,大約我染病的訊息遞到御前,你已經在途中了吧!退一萬步,就是勉強上了路,我心裡也不自在。宮裡規矩嚴,這病模病樣兒進宮門,幾個局子裡的尚宮都要過問,更別提太后和皇后娘娘了。”
她自己覺得話說得很圓融,要證明病太重不能進宮,也許要費些手腳,但一關一關過了,往後就是通衢大道了。正常想來皇帝都很怕死,要是像瘟疫那類病症,弄進宮不是要禍害一大片麼!所以不能確診前必然會很慎重,沒準兒往上一報,嚇著了皇帝就糊弄過去了。
她的設想很不錯,但結果並不盡如人意。於尊蝦著腰,姿態謙卑,語氣卻沒有轉圜,賠笑道:“娘娘抱恙,臣瞧出來了,聽娘娘話頭兒,顧忌得也沒錯處。是這麼的,臣走到鎮江那段兒的時候,接著了朝廷八百里加急的手諭,想是肖大人最近的一道陳條到了紫禁城,皇上立馬就有了示下。手書上寫明,娘娘越是有病症越是該回京,宮裡名醫薈萃,治起來也方便。”他往上睨了眼,“臣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照臣看,皇上的意思明擺著的,娘娘和宮裡那些人不同,身上一時不利索不打緊的,吩咐下去一聲兒,給娘娘把噦鸞宮騰出來,宮裡也沒別人兒,叫一幫奴婢好好伺候著,您靜養一陣子,過了這三伏天,立馬百病全消了。”
於尊是個舌上生蓮花的人,滔滔的長篇大論堵住了音樓的嘴。正不知該怎麼搪塞,聽見門上傳來了肖鐸的聲氣兒,朗朗道:“回娘娘話,臣辦完了差,來給娘娘請安。娘娘今兒身上好些了麼?”
真夠像樣的,以前他進門從來沒這套虛禮,現在有外人在,也不得不謹小慎微了。音樓衝彤雲使個眼色,彤雲打簾出去,掖著手躬身道:“娘娘叫進,肖掌印請吧!”
他邁進來,意氣風發的模樣。衝簾子裡行禮,一打拱一彎腰,行雲流水。東西兩廠的提督都在,一樣的飛魚服、描金烏紗帽,穿戴在不同的人身上,顯出不同的韻味。譬如一株是修竹,一根是朽木,似乎完全沒有可比性。昨晚上揭籠蓋兒偷窩頭的肖丞早就不見了,眼前依舊是八面玲瓏的肖鐸,神色安然,眉眼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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