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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鐸逐個打量席面上的人,沉下臉道:“這是先帝御賜的貢瓷,東西不好,就要追究地方官員的罪責,可不是隨口一句話就能敷衍的。”
眼看著難以收場,閆蓀琅忙上來打圓場,笑道:“罷了罷了,督主大喜,碎碎平安麼!於大人也別放在心上,總歸是奉旨完婚,力求盡善盡美。這種事兒,外頭喜宴尚且忌諱呢,更何況咱們這樣人家!”一頭說一頭招呼小子來收拾,口頭上週全幾句也就完了。
於尊氣性卻很大,拱了拱手道:“今日多有得罪,原想大夥兒樂呵樂呵,沒想到鬧得這般田地。咱們戳在這兒也礙人眼,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登門賠罪。”言罷一拂袖,負氣去了。
眾人面面相覷,這算是東西廠督主明面上頭一回針鋒相對,不知往後會有什麼樣的軒然大波呢!肖鐸倒沒事人一樣轉過身來,笑著招呼大家繼續吃喝,不必理會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督主打算怎麼辦?”人群安撫下來,閆蓀琅瞧準了時候低聲道,“於尊這是仗著捐銀的事辦得深得皇上的意,存心到咱們跟前顯擺來了。”
他撫著筒戒哼笑一聲:“他也不瞧瞧這差事是誰派給他的,我能叫他這麼安逸的立功麼?他西廠捐銀,弄的虎狼模樣,那些富戶,哪家子在朝裡沒有點關係?等錢籌得差不多了,發動他們上順天府告狀去,瞧著吧,一告一個準。皇上要名聲,總得推出個替死鬼來,於尊這會兒張狂,過兩天就落到我手裡了。”
閆蓀琅想了想道:“那些富戶告狀,皇上要辦於尊少不得追繳那批銀子,到時候怎麼料理?”
他調過視線看天幕,夷然道:“進了國庫的銀子再吐出來是不可能的,朝廷了不得打欠條。皇上的欠條,誰敢接?那些人都不傻,這是個人情兒,全當破財消災,就算把錢堆到他們跟前,我料準了他們也不會收。”
閆蓀琅笑起來,“原來督主都有成算了,這麼的最好,屬下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嗯了聲,“你替我招呼客人,我去去就來。”說著抽身出了前院。
彤雲安頓在音樓住過的那個院子裡,院牆上每隔幾步就有一扇鏤空回紋窗,一路走來且行且看,中路兩側的燈亭前站著人,舉了把銅柄勺正往碟子裡添燈油。他進門去,她早早就看見他了,放下手裡的東西上來蹲安,表情有點難堪,嘴唇動了動,不知說什麼好,到底還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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