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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往那上頭靠。便應個是,花搖柳顫走上幾步給他乾爹瞧,他乾爹大為讚許,“準備一抬小轎,從角門上把彤雲接進後院,花轎你來坐,過禮也全由你頂替。”
他愣了好半天,“乾爹呀,男人和男人也不能隨便拜堂,拜了堂就是契兄弟①,您是我乾爹,輩分不對……”話沒說完腦袋上給鑿了個爆慄,後來不敢多言了,怕多嘴捱揍。
好在流程走完了,後面就剩交杯酒了,他嬉笑著倒了兩盞,靦臉遞過去,“善始善終嘛,把酒也喝了吧!”
肖鐸白了他一眼,“彤雲都安頓好了?派人前後把守住,別叫她有機會捅婁子。”
曹春盎訕訕的,把兩杯酒都悶了,抹抹嘴道:“乾爹放心,兒子早就佈置好了。您只管上外面招呼客人,後頭有我呢!我去看著,保證出不了岔子。”
他嗯了聲,到鏡前整了整衣冠,出門應付酒席去了。
他一向不擅飲酒,喝幾口就撂倒的名聲早已遠播,朝中同僚來參加婚宴,本來抱著討好攀附的意思,絕不會像外間那樣,勸酒灌酒無所不用其極。大家知趣,小來小往,點到即止。他穿梭在賓客間,潔白的手指捏著一盞芙蓉杯,遊刃有餘的模樣,就是新晉的狀元郎都不及他那派儒雅風采。
於尊也來賀喜,東西廠暗流洶湧,面上光彩,各人心裡都有一杆秤,好賴還是分得清的。
“太監娶親,好大的排場!”他哼哼笑道,“瞧瞧這滿朝文武,皇上難得一回早朝都有人告假,這位娶活寡奶奶,來得倒齊全。”
“可不!”一桌上全是他西廠的人,竊竊道:“早前的立皇帝,如今皇上移了宮,他可就成坐皇帝了。”
於尊嗤地一聲道:“也得看他有這個命沒有!上回的狐妖案他出力不少,打量咱家不知道。他東廠想一家獨大,西廠也不是吃素的。世人都怕他,咱家可不怕!他不是不喝酒嗎,老子非叫他喝不可!”
一幫酒囊飯袋,暗地裡耍猴似的歡呼起來。眼看著他來了,眾人都站了起來。於尊是副雌雞嗓子,抖呵呵的聲調,像根立在風口裡的破竹杆。
“肖大人大喜啊!”他抱拳道,“前兒就聽說了府上要辦婚宴,今晚過府來討杯喜酒喝。皇太后賜的婚,”他大拇指一豎,“了得!這種好事兒以往都是揹著人乾的,現在名正言順了,您可真給咱們太監長臉!”
太監不離嘴,叫別人不自在,也不在乎是不是連帶著自己一塊兒損了。肖鐸轉過臉一笑,“於大人氣色不錯,看來最近皇差辦得順遂?”
於尊往上拱了拱手,“託皇上的福,賦稅和徵銀都順順當當的,我還要具本請萬歲爺放心,主子的意思就是奴才的本分,只要主子舒心,刀山油鍋咱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肖鐸笑著點頭,“於大人這份忠心叫人敬佩,今兒人多,有不周全的地方還望海涵。在下酒量不濟就不獻醜了,以往公事來往一板一眼,不像現在是私下裡交情,諸位盡興暢飲,千萬別客氣才好。”
通常主家提前打了招呼,有眼色的人客套幾句就對付過去了。於尊不是,他滿臉堆笑攔住了他的去路,“今兒和往常不同,是您小登科的好日子。您瞧咱們來得也齊全,”他蒲扇似的大手豪邁一揮,“我底下當事兒的檔頭都到了,就是為了來給肖大人敬酒的。您要是推諉,那實在太不給面子了。”
面子豈是人人配討的,只不過今天不宜發作,他耐下性兒來笑了笑,手裡半盞殘酒往前一探,“那在下就略盡心意,諸位見諒吧!”
他喝了,可是於尊並不肯就此罷休,吵吵嚷嚷道:“咱們桌上八個人,肖大人只喝半盞怎麼成!來來來,滿上!”碗碟間一隻青花纏枝酒壺霍地奪過來,撩袖就要往他杯子裡斟。
借酒蓋住了臉,難辦的事也變得好辦了。於尊興致高昂,以前肖鐸沒少給自己上眼藥,這回也換自己來消遣消遣他。推推搡搡間肖鐸握住了他的手腕,一個小白臉,能有多大的力氣?他壓根兒沒放在眼裡。可是一陣劇痛襲來,痛得他簡直要失聲。手裡的酒壺懸在他酒盞上方,還沒來得及倒酒,突然啪地一聲四分五裂了。
他駭然抬頭看他,他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眉頭卻蹙了起來,“於大人用力過猛了,喜宴上弄碎東西是大忌,莫非於大人對肖某有所不滿麼?若是為了朝堂上那些過節,朝堂上解決便罷了。今天是肖某的大喜之日,弄得這般光景,看起來不大體面啊!”
賓客們都看過來,於尊一時下不來臺,他隨行的檔頭疲於解圍,牽五跘六怪上了窯口,要不是胎子不好,哪裡那麼容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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