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部分(第2/4 頁)
“朕曾經讓你在奉天殿前跪過一整夜。”他眯眼看她,“你一點都不記恨朕麼?”
沒有愛,自然連恨都是浪費感情。音樓笑著,然而笑容裡沒有溫度,“皇上聖明燭照,做任何事都有計較,我行差踏錯,罰我是該當的。當初我也怨過,但是過後就忘了。我和狗爺是一樣的性子,就算被踢了一腳,自己躲在角落裡傷心一陣子,想開了就好。”
狗對主子最忠誠,她做得到麼?皇帝輕輕一哂,鬆開了手,“天色不早了,朕該回西苑去了。這香囊擱在你這裡,過兩天朕再來取。”他收回帕子塞進袖隴裡,轉身便出了門。
音樓長出一口氣,可算是走了。回過頭來看炕桌上的香囊,拎起來往笸籮裡一拋,周旋半天有點乏累,扭扭脖子上炕歇午覺去了。
東西宮歲月靜好,內閣卻因合德帝姬出降的陪嫁吵得不可開交。
到了年底各處賬務檢點,不用說的,還是老生常談,國庫空虛,錢是當務之急。皇上兄妹情深,早就有了示下,長公主大婚耗資不得從簡。上頭一句話,下頭人勒斷了脖子。皇帝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戶部上奏的數目他也不關心,只知道天家體統,富貴排場不可棄,管你錢從哪裡來。這可難煞了首輔閣老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瞧我我敲你,束手無策。
肖鐸坐在帽椅裡喝茶,等他們鬧過了才道:“查抄於尊府邸,剿出各色奇珍百餘件,白銀五十萬兩,這筆數目也不算小,我已經據本呈報皇上了。公主出降,銀錢是次要,妝奩要體面,還需眾位大人鼎立相助。”他卷著手絹掖了掖嘴,雪白的狐毛襯著一張眉目清和的臉,笑起來沒有半點鋒稜,“長公主是兩朝令主的胞妹,身份尊崇,無人能及。如今皇上指婚南苑,又是山水迢迢一去千里,主子捨不得也在情理之中。諸位大人皆是朝中股肱,如今這燃眉之急……說白了,責任都在咱們肩上。咱家這兩年為官,攢下的體己不多,府裡尚且存了幾件東西,回頭叫人送進庫裡,也算咱家對長公主的一點心意。諸位大人隨意,手上活絡的貢獻些個,大夥兒湊份子,一咬牙,事兒也就挺過去了。”
眾人聞言垂頭喪氣,若論傢俬,天子腳下的大章京,哪個家裡沒有點底子?拿出一樣兩樣來,冰山一角傷不了元氣。可是有了一回就有第二回,細想想,將來極有被掏空棺材本兒的可能,這份憂心和誰去說?你要兩手一攤哭窮,這不大好。東廠連你家耗子是公是母都知道,你擺明打擂臺,轉天人家就能找個藉口把你府邸抄個底朝天。既然肖鐸領了頭,大夥兒也無話可說,人家捨得,你憑什麼捨不得?打落牙齒和血吞,且忍著吧!
如此這般,到了大年下,按照皇上的旨意,長公主的十里紅妝都料理妥當了,只等正日子一到,就可風風光光出閣了。
第91章
太后領了頭;宮裡的嬪妃們也紛紛給帝姬添妝奩;初八那天去送行,長公主哭得很悽慘;大夥兒跟著一塊兒掉眼淚。
公主出降;原本應當皇后給她開臉上頭的;可惜後位懸空,音樓和她交情好;便由她代勞了。帝姬並沒有大婚的喜悅,人顯得疲懶;伏在她膝頭不肯起身。音樓只得不停勸慰她;“出了門子還能回門;你是大鄴的長公主,什麼時候想回來看看;不過一句話的買賣。”
她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也說不清,心裡空空的,覺得這輩子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音樓怔了下,在她背上輕拍道:“別胡思亂想,南苑王待你好,你想回京,他還有攔著你的道理?你眼下心裡愁苦,等到了江南就知道。春暖花開,十里秦淮,美景亂人眼,到時候只怕求你你都不肯回來呢!”
她這才有了點笑模樣,也是一閃即逝,哀聲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橫豎就這麼回事。其實我細想想,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太后不是我親孃,哥哥又是這模樣,紫禁城裡除了你和廠臣,連個說得上話的都沒有。”
音樓扶她起身,招門外喜娘進來伺候穿嫁衣,她在邊上適時幫襯一把,囑咐道:“姑娘大了總要出閣的,往後有丈夫孩子的地方才是你真正的家。比方我,我也和你說過老家的事兒,一團亂麻似的,離開了,我覺得沒什麼不好。你到南苑相夫教子,做個自在的富貴閒人,肚量放得大,什麼都別問,似水流年,轉眼就過去了。”
帝姬聽了只是沉默,半晌嘆了口氣,捏著她的手道:“我走了,你也多保重。勸別人容易,把那番話用在自己身上可難。咱們分開了,還希望兩處安好。今年萬壽節不知能不能回來,要是能,到時候咱們再敘話。”
音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