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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家不遠的時候,克萊爾下了馬,伸手牽著馬回到了自家的門口。
克萊爾夫人聽到了聲音,抬起頭,自視窗看到了讓她捧在心裡疼愛的小兒子安琪兒·克萊爾。
於是,她驚喜地叫了出聲:“親愛的,你回來了!”說著便放下手中正在刨皮的土豆與刀子,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這時克萊爾已經出現在了家的門口。
克萊爾夫人顧不得自己的手有沒有擦乾淨,笑著上前與克萊爾擁抱。
“親愛的安琪兒,媽媽真高興見到你回來。”
克萊爾有些慚愧,他任性地離家前往奶牛場學習,讓他的爸爸與媽媽都牽掛不已。前世的時候,他為了躲避苔絲,還毅然決然地拋下家人去巴西,他們一定忍受著更加痛苦的煎熬了。
克萊爾想到這裡,這幾天一直鬱鬱寡歡的心情更槽糕了。
“媽媽,”他低頭看著克萊爾夫人,“爸爸呢?”
克萊爾夫人答:“噢,親愛的,你父親現還在教區裡,剛剛他的副牧師過來傳話說今天來告解的主的子民有很多,可能晚上要稍稍晚一點。”她說著,仰著頭,敏銳地感覺到自家小兒子氣息的低沉,擔心地問:“安琪兒,你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克萊爾雖心裡難過,但他不想讓媽媽擔心,嘴角只得揚起微微一笑:“沒有,我的好媽媽,我只是太想你們了。”說著他將嬌小的母親攬入懷裡,拍了拍才放開她。
“我去接爸爸回來。”他強裝輕鬆,帶著歡快的語氣道:“可不能讓我們受人尊敬的克萊爾牧師獨自一人走在漆黑的夜晚裡。”
他說著便轉過頭,不讓媽媽看到他因難過而忍不住微微顫抖的嘴巴,他儘量壓抑著自己,“我出去了,媽媽。”他仰起頭,不讓眼睛的淚水落下,迅速地離開了這個他才剛剛回來的家。
一出到門口,他的眼淚就滴落了。
此時夜色已將小鎮完完全全地籠罩起來了,街道上的人們很少,在這個時候他們幾乎都回到家,舒展著疲勞了一整天的身子,感恩著主賜給他們的晚餐,才慢慢滿足地享用起來。於是,在黑夜的掩護下,克萊爾盡情地流著淚,在幾乎空無一人的白石子街道上,由一開始的慢步而行,到提起腳加速,到後來發洩般地狂奔起來。偶爾有一個行人經過,沒等他看清楚是誰,那個在他看來古怪無比的人便消失在他的視線內,被黑暗所覆蓋了。
克萊爾很快便來到了父親所在的愛敏寺高高的房子。他止住了腳步,在高牆下停了下來,靠著牆屈膝坐了下來。
他痛苦地閉上眼,將頭埋入臂彎當中。
夜色靜悄悄的,只剩下蟲子在草叢中“吱吱吱”地叫著。掛在教堂鐵門兩側的煤氣燈圍繞著一群蚊蚋凌亂地飛舞著,襯得那個蜷縮在牆角黑暗處默默流淚的男人更孤獨了。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有人陸陸續續從愛敏寺出來了,但誰也沒注意到,他們尊敬的現在還在教堂裡認真地傾聽者他們告解的克萊爾牧師的小兒子正無聲無息地躲在牆角,也許在懺悔,也許在悔恨,也許……連安琪兒·克萊爾本人都不清楚,在這個夜晚,他的心裡到底翻滾著怎樣的複雜情感。
最後一個子民離開告解室的時候,詹姆斯·克萊爾牧師站起來,收拾了自己桌上的書籍,習慣地抱起那本厚厚的《聖經》,離開了教堂。
離開教堂大門才幾步,牧師似有所感地回頭,發現了牆角處的人影。
他抱著《聖經》,一步一步地往牆角處走去,在那個蜷曲在黑暗中的男人面前站定,散發著嚴謹氣息的黑色袍子的衣襬漾著,碰到了男人的手。
男人遲遲沒有抬起頭。
牧師看著面前眼熟的背,終於,遲疑地開口,“……安琪兒?”
男人終於慢慢地抬起頭,黑暗中,臉上斑駁的淚痕格外發亮。
克萊爾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襯得他的淚臉格外怪異,“……晚上好,爸爸……”
牧師定定地望著小兒子一陣,才伸出手,“不起來嗎?”
克萊爾握著爸爸的手,順勢站直了身子。
接著,兩人便默默無語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克萊爾不說,牧師也沒開口,快到門口的時候,克萊爾已經恢復了情緒,表現得與平常無異。
他們回來的時間比克萊爾夫人預計得要晚些,他們一家人已經坐在餐桌上,等候這對父子多時了。
賢惠的克萊爾太太站起來先後擁抱了一下丈夫與小兒子,“晚上好親愛的,快過來用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