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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實地鬆開了布巾,讓他自己來。便在他拿起布巾的那一刻,她又注意到了他的指甲。大概是因為先前的打鬥,那寸餘的長甲,如今已經摺了幾個。比起花繡,這個看起來才更讓她難受。她斟酌了一下,拉過他的手,鄭重寫下三個字:“修指甲”。
他自然也能感覺到手指上的異樣,也不言說,只默默點頭。
行李中並無修刀剪子等物,儀萱便索性拿一把匕首來。她執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切去指甲的三分之一,再以萬分的細緻修整。匕首鋒利,她專心致志,生恐一不小心就傷到了他的手。好半日的功夫,她才收刀吁氣,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
蒼寒覺她罷手,輕輕握了握拳。修過的指甲長短合宜,妥貼地被納在掌心。他鬆開拳頭,低低道一句:“多謝。”
儀萱愈發得意,“修得好吧!這可都是練出來的。當初我帶小川兒的時候,不知道下過多少功夫呢!”
這“小川兒”正是儀萱和師姐芳青一起收養的孩子,全名叫做“霖川”,如今也早已成年了。說起來,當初霖川參加的那場試劍大會,便是被蒼寒打斷的。加上霖川是芳青的弟子,蒼寒又心心念念要找芳青決戰,兩人之間便有了過節。
在蒼寒面前提起霖川自然不妥,但想他現在也聽不見,儀萱索性繼續道:“師姐現在已經跟小川兒在一起了。你要是再打擾他們,會被驢踢的哦!”
蒼寒聽不見她在說什麼,神色始終安和。儀萱不由愈發起了壞心,道:“其實你現在連我都打不過啊,怎麼可能贏得了師姐?什麼一決勝負,你還是死心吧!……還有,等回了門派,你還有一大堆事要解釋賠罪的呢。別以為被令主佔了幾年肉身,就能一筆勾銷。要我說,罰你去寂潭思上三五年的過才好呢……”
她說著說著,說不下去了。那些恩怨糾纏的往事,卻牽動最溫柔的思念。有些事,除了她之外,門派之中無人知曉:
他曾為殛天府所救,被植下了“魔種”。魔種即是魔物的內丹,凡體肉胎,若能納化此物,就會擁有驚人力量。但大多數的人,都承受不住那強大的魔氣。不是暴斃當場,就是變做毫無認知的怪物。但蒼寒卻是那極少數能納化魔種的奇才,他一心追求力量,對於這般改變幾乎是欣然接受。也是因此,很長的一段時間,他自認魔物,與殛天府為伍。
但即使是這樣,易水庭終究是他的師門。縱然高傲無禮,他卻從未做過傷害同門的事。棄暗投明或是良心發現,不管理由是什麼,十年的那一日,他救下了芳青師徒,代替他們,被令主奪去了肉身……
儀萱正陷在回憶裡,卻聽身後水聲沸騰。她立刻反應過來,轉過身去,用兩根竹枝從火堆裡取出了那燒開的一竹罐清水。接著,她取了一個稍小些的竹罐,用開水沖洗了幾次後,倒上了半罐子,同乾糧一起放進了蒼寒的手中。
“折騰那麼久,你也該餓了,吃點東西吧。”儀萱笑道。
即使聽不見,即使沒有書寫,他也能明白放進手中的那些東西的意義。他拿起一塊乾糧,咬上一口。他的咀嚼格外緩慢,似乎是在細品食物的味道。待他嚥下時,卻也同時放下了手中剩下的食物。他不說什麼,只是捧起了竹罐喝水,再不多吃一口。
看他這樣的反應,儀萱不禁懷疑這乾糧是不是難以下嚥了。出門帶的食物,雖說是好吃不到哪裡去,可也不必如此嫌棄吧。她一邊想,一邊從乾糧裡取了一小塊,放進了口中。出乎意料的,這是上好豆子和了麵粉,用蜂蜜調味做成的豆糕。酥軟香甜,可口得很。她正想抱怨他挑三揀四,卻又想到了一個更加可能的原因。
神識湮滅,五感不存。他如今只是能夠感覺,視力和聽力都未恢復,所以嗅、味二感恐怕也……
儀萱忙拉起他的手,想多少寫些什麼,當作勸慰。可她這才發現,從他醒來到現在,要說明和解釋的事情實在太多。那十年的歲月,究竟要從哪裡說起?
是十年前的殛天府分舵,還是前不久的長月河谷?或者,該說說他的病情,告訴他雲隱上人一直關心他的傷勢。還是,乾脆來談談這個見死不救的永聖天宗,和那令他奇蹟般恢復的“真虛境”……
這些繁雜贅冗的敘述,讓她幾番斟酌。但到她真正書寫之時,千言萬語,卻只簡作了三個字:
“會好的。”
她寫完,輕輕合攏他的手指,用十分的溫柔和堅定,如此說。
第六
“會好的。”
她如此唸完,再不多寫一字,也無更多寬慰。她將他的手放回他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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