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爸慈愛地摸著弟弟的腦袋,把玩具放到弟弟手裡,弟弟高興地摟住他,往他鬍子拉碴的臉上親了一口,天倫之樂,溢於言表。可是,她並不是撿來的孩子呢,她跟低低,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姐弟啊!
後來,她學到一個叫“重男輕女”的詞,問媽媽,是不是就因為自己是個女孩子,所以爸爸才不喜歡她。媽媽堅決地否定了,她說,爸爸像愛你弟弟一樣愛你。末了,她喃喃道——他恨的人,是我。
這樣一番話,讓章三楓迷惑至今,她看到過父母從前的合照,那些幸福的依偎跟笑臉,裝得出來嗎?從她記事起,父母從不提他們的過往,他們表現出來的,只是一對經過相識相戀結婚的俗套過程,然後在平淡歲月裡磨去愛情,只剩下親情陪伴的普通夫妻。
在尚未弄清楚媽媽的話時,她十二歲生日的第二天,媽媽走了,什麼也沒帶走,什也沒留下。
爸爸繼續喝他的酒,好像這個家裡,從來沒有媽媽的存在。她走或是留,還不及他杯中的酒重要。
之後,她找了許多地方,卻沒有媽媽的半點訊息。爸爸依然逼她吃飯,逼她打針,反抗就會捱打。而這幾年,爸爸越發見老了,連落在她身上的拳頭,也不像以前那樣疼了。而那種藍色的藥,也不怎麼讓她難受了,時間會讓一切都變得容易適應。
弟弟就好過多了,爸爸對他很好,雖然那種和諧頂多也就是正常家庭裡父親與兒子的交流,但在章三楓看來,那已經是幸福的頂端了。弟弟一直也很懂事,從爸爸那裡得了什麼好吃好玩的,都要分她一半。一到冬天,她的手就涼得厲害,媽媽在的時候,會解開自己衣襟,把她的手捂在自己懷裡,她離開後,冬天捂住她手的人,就變成了弟弟。三年前,她的生日,這孩子瞞著家人,去打了半個月苦工,賺來的錢拿去買了一雙價格不菲的手套,把手套送她時,他說姐姐的手總像冰棒一樣,萬一他不在身邊,就讓這雙手套來代替吧!十四歲的男孩子,已經有了近180公分的身高,眉眼身形,俊朗優異,而且他還有一個比眾多同齡人出色的腦子。這—年,已經有高等學府的錄取通知書擺在他面前,還不止一份。他長得越來越像爸爸年輕的時候,父子間唯一不同的是,弟弟臉上總是掛著和煦的笑容,章三楓覺得自己身體裡唯一的溫暖,只來自於這血脈相連的孿生弟弟。
他是她早世上,唯一一個,死也不願傷害的人。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要對他說出那麼可怕的話呢?為什麼那天要喝那麼多酒呢?
如果只生我一個該有多好!爸爸把愛都給了你一個!是你的存在,搶了我的幸福!
——這些話,到現在還像刀刃一樣戳著章三楓的心。可這些的確是她在那個酒精肆虐的夜裡,親口講出來的話。她還記得弟弟聽完之後的沉默,以及他奪門而出的背影。
這件事發生後的兩個月,弟弟帶著他全部的行李離開了家。他從來都很獨立,不讓人操心,他留了兩封信,一封給父親,一封給她。
弟弟在信裡說,他放棄了國內大學的邀請,已經動身去英國的羅斯。克若絲藝術學院進修,這所學院很好,學費全免,連機票都提供,三年之後他會再回來,不要擔心他,他會很好。信的末尾,他說:“你永遠都是我唯一的姐姐,我的所有都與你分享,包括幸福。”
她攥著信紙,渾身冰冷。
她至今不知道弟弟在父親那封信裡寫了什麼,只知道在弟弟不告而別之後,他越發蒼老而虛弱了,也再沒有對她動過拳頭,常常好多天都不說一句話。有時候會看著她的臉發一陣子呆,然後就嘆息著去喝酒……
一年前的冬天,他去世了,常年浸泡在酒精裡的身體,終於不能再負荷他的生命。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你可以繼續恨下去。我對你很不好,但以後,你要對自己好。——他在彌留之際,抓住了女兒的手。
她的影子孤單映在病房的牆上,窗外在下雨,她沒有哭。媽媽走了,爸爸也沒有了。她把父親的死訊瞞了下來,等到弟弟學成歸來,再告訴他吧。
三年間,她跟弟弟只透過郵件和影片聯絡,看到鏡頭後的他越發健壯英俊,笑容依然燦爛,再看到他獲得的各種獎項跟榮譽,章三楓愧疚的心才逐漸放下。
今年,是弟弟畢業的時候,他承諾的,回來的日子。
但,他沒回來。一夜之間,他們失去了聯絡。
她千方百計聯絡上學院,越洋電話裡,對方告訴她,近三年的學生名單裡,根本沒有她弟弟的名字。
誰肯相信!弟弟在影片裡展示的印著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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