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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起了變化,她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杜鵑,用一種夢囈般的聲音道:“可我不是你。所以,我不需要自救。”
杜鵑一震。
姜沉魚笑了笑,清淺的笑容綻現在素白的臉上,映得她眉目如畫,分明是極致的一種美麗,卻又呈現出一種難言的悲涼:“事情走到這個地步。一人之力,實在是太渺小了。”
杜鵑剛要說話,沉魚已繼續說了下去:“我不需要自救。因為,我既不能明善惡辨是非捨棄家族深明大義的救公子於危難之際,又不能盡孝道全親情的偏幫家族於關鍵之機。無論從哪方面來說,我都無法原諒我自己,正視我自己。所以,這個多餘的我,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姜沉魚又道:“而且,我之所以不自救,也許不過是因為我知道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麼事吧。”
“你什麼意思?”杜鵑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場玄機裡,我承認父親小看了你,這是他的失誤。但是,反過頭來說,你又何嘗不是小覷了他?”說到這裡姜沉魚唇邊浮起幾許嘲諷,“我雖然頑愚,但是一個人,如果能將他朝夕相對的家人都矇在鼓裡十多年,我不信,他會在做任何一步前不留好退路。”
杜鵑面色頓時大變。
“說不準,尊夫的遲遲未歸,便是他的退路之一呢……”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幽幽散開,一陣風來,吹得桌上的燭火搖了幾搖,陰影裡,姜沉魚的臉蒼白似雪,冷漠如霜。
第二十四章 吉日
薛採籠緊身上的斗篷,跟著潘方走進秘道。
秘道本身沒什麼出奇,很普通的地面,地板早已在大火中燒燬,殘留下來的石板往上一掀,便是入口。但是進去後,卻另有乾坤。正如杜鵑所說,這條從東院延伸向外的秘道,是由四個人分別挖掘連貫而成,因此走到每條通道的盡頭時,就會發現前路已被堵死,而玄機,便在於通道與通道之間,交接點各不相同。有的在頭部,有的在中間,更有者需要往上跳,將頭頂上方的燈連同圓弧形石頂一起掰開,才能發現另一條的入口原來在上面。
若非事先得知,恐怕光摸索尋找出口便要耗費許多時間。
最後一條通道明顯可以感覺到在向上傾斜,滿地泥濘,溼嗒嗒的。
盡頭處有一扇石門。
薛採照杜鵑所教的方法將門旁的暗格開啟,拉住裡面的扣環三長兩短的敲了敲,然後對潘方說了句“憋氣”,咯的一聲後,石門緩緩開啟,無數水流頓時湧入。
幸好兩人都事先做了準備,憋氣向上遊,沒多會兒,就冒出水面。
原來秘道的出口處,乃是一口水井。
兩人沿著井壁爬出去,外面是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裡曬著許多布匹,看樣子是家染布坊。不遠處的屋門沒有閉緊,被風一吹,吱吱呀呀作響。
潘方沉聲道:“我先進。”
薛採點了點頭。
潘方豎起手指數到三,一個縱身悄無聲息的竄了過去將門拉開——
門內的油燈頓時因為這股風力而搖晃起來,明明暗暗的光影下,薛採直直地看著前方,臉色微白。
血。
漫天遍地的血跡。
橫七豎八的屍體。
看那些死人的打扮,像是染布坊的夥計,一十八人,無一生存。
潘方上前檢查了眾人的傷口,駭然道:“這些人雖然打扮成夥計的樣子,但骨骼強健,武功不弱。他們全死了。由此可見,殺他們的人,武功極高。”
薛採沒說什麼,只是走到其中一具屍體前開始搜身,邊搜邊道:“衣服是舊的,起碼洗過三次以上,但裡衣卻是新的,用的布料乃是江東承縣盛產的烏龍麻。裡衣和外衣之間無太多的磨損,可見他們的衣服剛換上沒多久。”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薛採直起身,望著一地的屍體,“這些人不是衛夫人安排在這裡等著接應主人的,而是被人掉了包。”
“你是說他們是姜仲派來等在這裡埋伏侯爺的?”
“如果是衛夫人的人,她既然挑選這家染布坊作為出口,必定不是一兩天之內的事,為了掩人耳目,就算她要換夥計,也不可能一天之間全部更換,要知道,外面就是鬧市,這家店白天還是會開啟門做生意的。如果夥計突然換了新人,街坊鄰居什麼的,會起疑。就算都是她安排的夥計,也不可能同一天內十八人同時換上新的裡衣。所以,根據這兩點我推斷,他們絕對不是衛夫人的人。”
潘方點了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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