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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不晚。箭矢穿入後心,力量將廣平王撞得向前一步,正好戳在了他的槍尖上。
這是巧合,還是靈犀?他還記得,很久很久之前,在落鳳城下,曾有她的羽箭貼著他面頰飛過,為他射死身後偷襲的敵軍。
她有很多不是,但她從來都值得他給出所有的珍惜。
白琅並不知曉自己堅持了多久,也不知秦念是何時回來,如何回來的。此刻的他也無法支撐自己的身軀了,槍桿摩擦掌心,他倒在了廣平王身邊。
而秦念立在殿頂上,見他倒地,咬了一下唇,卻不曾落淚,反倒高聲道:“賊首已然伏誅!京郊大營軍將已然入宮,爾等從犯,降者減罪!”
她從不曾這樣大聲地呼叫過,可便是她扯破了嗓子,聲音在一片混亂之中仍舊渺小。而原本在廣平王身邊護衛的幾人已然舉起了弓箭對著她。
在她能一箭射中廣平王的地方,他們也可以將她射成一面靶子。
只是終有人動作比他們要快,燃燒的城牆後飛過的箭雨,在石板路上幾乎敲起火星的馬蹄,與灼熱的火和刀鋒,織就成一張死亡的網,劈天籠下。
在這一支勁旅之後,秦愈縱馬疾馳而來:“阿念!白琅呢?!”
來不及等秦念回答,他已然注意到了倒在廣平王身邊的好友,面色須臾便變了:“咱們還是晚了?!”
秦念笑了笑——這或許不是笑容,只不過是挑起唇邊的動作:“不晚……逆賊伏誅,太子尚在,咱們贏了。”
“可他……”秦愈也顧不上秦唸了,幾步趕到白琅身邊,亦不顧身邊亂軍來往砍殺,將他身體極費力地翻過來,伸手去試他鼻息——可夜風凜冽,他哪裡試得出來?
秦念慢慢下了殿頂,慢慢走到兄長身邊。她看著秦愈費力地托起白琅的頭,束手站著,卻什麼都不曾做。
那雙目緊閉滿臉血跡的人,是她的夫婿麼?
滿宮的混亂,莫說侍御醫,連女醫都尋不到一個。沒有人能幫她救她的夫婿……連阿兄都束手無策呢。
她先前甫一出了密道口,便正巧遇到兄長奪了京郊大營的軍權率部增援。原以為這終於算是在死路之中尋到了一點兒希望,卻不料終於還是這樣。
“阿兄。”她再開口時,聲音已然啞了。
秦愈這方才站起身來,將白琅的身體抱起來:“找個安全的殿閣,先讓他躺著吧。你……你們兩個,可要在一起待一會兒?”
秦念點點頭,便隨著秦愈就近尋了一處未起火的偏殿。秦愈將白琅放在榻上,為他們點了燈燭,便轉身出去了,另囑了幾名將士在外頭守著。
秦念聽得宮門閉合,終於邁著已然不像是她自己的的雙腿,走到榻邊,在他身旁坐下來。
她記得懷裡還有一塊絲帕,又看到殿中角落裡尚有清水,便親自去端了清水來,沾溼絲帕,一點點為他擦拭臉上的血跡。
銅盆之中的清水帶上了淡淡的鏽黃,帕子上的血漬終於也不能完全洗掉了。而白琅的面容在被她擦拭乾淨之後顯得極其寧靜……彷彿在她射出那一箭時拼盡全力誅殺廣平王的他只是她太過思念時眼前晃出的幻影。
之後,她起身將水端走,又去尋了一把篦子,將他頭盔解下,髮髻拆開,一點點梳順他的頭髮,重新挽成髻。她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動作極輕,直到為他挽好髮髻,她方才放下篦子,眼淚卻終於落了下來。
她並不知道自己方才為什麼要做那些事兒,可是,彷彿不做當時便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哭出來一般。
她真的失去他了嗎?他躺在那裡,看著多麼安靜,彷彿睡著了一般!
可她是看著他倒下的,同歸於盡一般。
秦念慢慢俯□,將面頰埋在他胸前。鐵甲冰涼,她亦顧不得上頭沾染的血汙,只覺得,再不尋找個什麼地方靠一會兒,她會發瘋。
“白琅。”她的嗓子啞得可怕,淚水迷混眼前,於是只能摸索著抓住他的手——他的手也是涼的,她心頭的疼便彷彿又朝裡紮了幾分:“白琅,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呢。”
他不回答。
不過是這麼短的時間,清晨出門之時,甚至宮中生變他匆匆趕來時,都還是她熟悉的郎君啊。可如今,一切都回不來了。
他的鎧甲是被他自己的血染透的……秦念自然知曉,多半的將軍遲早都要死在戰場上,可這一回的生離死別,對她是不是也太過殘苛了些?還能有誰的離別比這更倉促不堪?
這般的痛苦,揪扯她的心肺,讓呼吸都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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