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紅蓼欣喜地把他抱到我跟前,說道:“是個男娃。”
聽見他的哭泣,我卻絲毫提不起精神來,雖然內心也為他的降生感到喜悅,臉上就是笑不出來,懸著的心始終沒有落下。
一個月後,顧貞觀來了。來的真巧。
我道:“顧學士,是紅蓼通知你來的吧!”
他頷首。孩子在他懷中熟睡,他說道:“和他真像。”
“孩子都滿月了,你不需要再顧忌什麼了,現在應該告訴我關於容若的事了吧!”
他頷首,說道:“五月,容若與我還有幾位友人聚在花間草堂飲酒賦詩,當時看起來並無異樣,誰知,他第二日就復發寒疾,臥床不起。”
他看著我,悲慟難言,看著我期待的目光,又哽咽說道:“康熙皇帝還派御醫去看他,可他依舊七日不汗,最終……”他已經泣不成聲。
我的心恍如一顆星辰,瞬間從天際墜下,化成隕石。
“他可有留下什麼話?”我竭力壓制住自己,平靜問道。
“沒有。他去的,太突然…”
我從他手中接過孩子,看著他熟睡的容顏,低下頭去,在他頰上落下輕輕一吻。
抬首時,卻將淚水滴了上去,孩子被吵醒,放開聲音啼哭了起來。
“最後陪伴他的,是你的琵琶。”說完,顧貞觀從懷中掏出一疊書信,對我道:“這些都是你離去後他作的詞,這,是他的絕筆。”他將東西放下後又說:“請你為了孩子務必寬心,我改天再來看你。”
……
我看見了曾經無比熟悉的字跡:
《如夢令》
木葉紛紛歸路,殘月曉風何處。
訊息半浮沉,今夜相思幾許。
秋雨,秋雨,一半因風吹去。
《夢江南》
昏鴉盡,小立恨因誰,
急雪乍翻香閣絮,輕風吹到膽瓶梅,
心字已成灰。
《木蘭花令》
人生若只如初見
……
我看見了,在夢裡,他親口吟誦過的詞句。
……
……
他的絕筆:
《夜合花》
階前雙夜合,枝葉敷花榮。疏密共晴雨,卷舒因晦明。
影隨筠箔亂,香雜水沉生。對此能銷忿,旋移迎小楹。
……
作者有話要說:
☆、偷沾羅裳淚兩行
長夜寂寂,皓月空空,蛩鳴聲聲,蛙聲陣陣。
明明往事歷歷在目,為何總覺只是南柯一夢,一枕黃粱?醒來的人聽著迢迢玉漏,記得夢裡人的音容笑貌,思緒卻羽化而去,尋覓夢中的山高水長。
我提起筆,當即提了一首詞:
菩薩蠻·憶舊
雁書蝶夢皆成杳,月戶雲窗人悄悄。記得畫樓東,歸驄系月中。
醒來燈未滅,心事和誰說?只有舊羅裳,偷沾淚兩行。
在紅蓼的陪伴下,我度過了那段最痛苦的日子。我想看著孩子長大一些,聽他喚一聲母親。可是,最終卻沒有做到,這,也成為我一生的遺憾。
有一天,紅蓼忽然問我:“御蟬,若是納蘭家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要接他回去,你怎麼辦?”
我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我知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躲避不了。
納蘭明珠很聰明,他沒有派其他人過來,只是委託顧貞觀前來問我的意見。
顧貞觀開口說道:“御蟬,容若早逝,納蘭家很想保護好他留下的血脈。這個孩子還是讓他認祖歸宗吧!我知道這個孩子現在是你幾乎全部的希望,不過大人說了,允許你和孩子一起回納蘭府,由你撫養孩子。若是你不願意同去,想另嫁他他人的話,大人也會給你補償。你意下如何?”
容若都不在了,我去一個陌生的納蘭府還有什麼意義?話是這麼說,明珠是料定我不會去的吧!我知道,他從來不會接納我,即使是為容若誕下子嗣,我也不可能以容若妾的身份載入納蘭家的族譜。
我對顧貞觀道:“孩子是納蘭家族的人,而我卻不是。顧學士,沈宛不是貪圖富貴之人,好歹也有幾分自知之明,不需要任何補償。你代我將這孩子送回去吧,我養不起他納蘭家族的人啊!”
我流著淚吻了吻熟睡中的孩子,橫下心來,把他遞給了顧貞觀。
顧貞觀未再發一言,只是嘆息著看了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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