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人在宿舍,韓文棋的心思猶掛念著教室裡的一片狼藉。禍不是他闖的,卻比闖禍人更多幾分憂慮。
反觀該負責的黑風大王,一離開百里晴川的視線範圍,歉疚之心馬上飛去大半,人也囂張了起來。
“別擔心,他巴不得有更多的機會寫更多的字,哪有閒工夫生氣。”
他從褲袋取出鑰匙,開啟掛著黑風寨名牌的房門。
初次來到黑風寨,韓文棋的胸膛突突跳得厲害。他總覺得,踏進寢室的這一步,和學長的關係也能跟著前進一步。
黑風寨果然如傳言所稱,一塵不染。連黑風大王的內務都有平均以上的水準;任何稍微認識他的人都不會相信,那竟是他的房間、他的床鋪。
顯而易見,是萬能的百里學長親手整頓的成效。
不傀是全棟宿舍唯一自備熨斗、燙衣板、吸塵器、針線裁縫用具一應俱全的驚人寢室。果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裡也有百里學長的字嗎?”
南面牆上裝飾著一幅書法掛軸,四排二十八個字彷彿要破紙而出般生動,左下角是百里晴川的署名。他的字本即出色,精心裱褙之後,更見風雅。
“果然是百里學長寫的,好漂亮啊!簡直就像真正的書法家。”
“離真正的書法家大概也不遠了。”
祝羿樓將頭探進衣櫥裡翻找替換的衣服,順口解釋:“我老媽是書法老師,晴川從小在我家開的書法教室勤練到大,是她的得意弟子。”
這都要追溯到十年前,自己被親生老母以買二送一的方式推入舞蹈教室的火坑,每週固定都有幾次,放學後不得不去跳舞;四年級認識了百里晴川,放學後不管再怎麼想跟他一起玩耍,也無法天天如願。於是每逢他練舞,晴川便待在母親開設的書法教室練字;經年累月,愈寫愈高明,愈寫愈上癮,連他不必跳舞的時候,都很難把晴川從那堆黑漆漆的文具旁拉開。
韓文棋揹著雙手,站在掛軸前,細細觀賞。這一幅字和剛才教室所見工整規矩的選單大不相同,是飛揚寫意的草書,字形不算太草,勉強能辨認出是崔灝的黃鶴樓一詩。
“晴川歷歷漢陽樹……我聽說,這就是百里學長名字的由來?”
“那個啊,噗——哈哈哈哈!”
祝羿樓突然間縱聲大笑,愈笑愈是開懷,一時竟停不下來,連他身體倚靠著的衣櫥也被震得微微搖晃。
韓文棋給笑得莫名其妙,不禁臉紅。“我、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他搖搖頭,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過了好一陣子,才慢慢順過氣,開口說話。“不、不是你好笑,我只是想到,我跟晴川第一次見面時的對話,全怪這首詩不好!”
——遙想第一次見面,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小學四年級,某一個清爽的秋日早晨,一個白白淨淨的轉學生跟在導師身後走進了教室。轉學生的姓名很詭異,總共有四個字,叫百里晴川。
還以為天下都是菜市場名字,祝羿樓這姓名怕要孤獨一世了。想不到上蒼到底待好人不薄啊!仗著心中一股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心情,他下課趕第一個去找轉學生交朋友。
只可惜對方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淪落到如黑風大王一類,劈頭就是一桶冷水——
“我是晴川歷歷漢陽樹的晴川,是綿延一百里的晴朗好風光,跟住在一樓面對大馬路的怎麼會一樣?”
黑風大王這輩子國文從來沒有好過,更不用提小學四年級時候的程度,完全聽不懂,於是愣頭愣腦反問:“晴什麼樹?”
“晴川歷歷漢陽樹。黃鶴樓,你沒有讀過嗎?”
喔,原來是這麼回事。他陽光燦爛地綻開笑容。“不是啦!我叫祝羿樓,不是黃鶴樓,你不大擅長記姓名哦?”
“哇!學長你真這麼說……然後呢?然後呢?”
“還能有什麼結果?”祝羿樓一攤手,苦笑道:“你想像一下綿延一百里的明朗好天氣一瞬間烏雲密佈、雷電交加的情況吧。”
韓文棋吐吐舌頭。“一定很可怕。”
“非常非常可怕。”
當時著實嚇了個半死,現在想起來卻是無比的有趣。
“不只如此,那傢伙記仇的功夫了得,好長一段時間看到我都裝不認識,恨恨地說什麼誰記得你叫什麼名字。”
他也不厭其煩,每一次都大聲報上自己的姓名。論死纏爛打的長時間抗戰,百里晴川豈是他的對手?漸漸地,他再也無法硬板起臉;漸漸地,兩個人愈走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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