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2/4 頁)
我說,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這樣。
他笑笑,看著我,說,怎麼跟臨死遺言似的?
我看著那間天佑曾呆過、此刻卻空蕩蕩的病房,良久,低頭,緩緩地說,其實,你一定不知道,他若死了,我也不會活了。
他直直地看著我,說,我只知道,你若死了,我一定會好好地活著。
我仰起臉,迷惑地看著他。
他說,因為你就在我心裡,死亡也奪不去。
聲音很輕,卻很篤定。
他不再看我,抬頭仰望著窗外的月亮,側臉俊美異常,就如同今晚的月光。
我知道,這月光,此後經年,永在心上。
那個夜晚,我在極度不安中入睡。
夢到了天佑。
夢到他躺在床上,這些時日的病容那麼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臉上,似是睡著了,月光之下,他的臉蒼白而安靜。
我就這麼傻傻地看著他,不敢驚擾,只能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錢伯不知從何處走過來,像地府裡走出的一團影子,帶著潮冷之氣,他輕輕說了一句,大少爺,姜小姐過來了。
他似乎是聽到了,虛弱地點了點頭。
然後,依然疲憊地合著雙目。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睛,望向我,那眼睛如同無底的黑洞一般。他輕輕地喊了我的名字,姜生。
他說,他們都說你很好,可我不放心。
他的聲音很輕。他話音一落,我的眼淚刷地又流了下來。
我握著他的手,緊緊地,我想說“我很好,你不要擔心”,可嘴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涕淚交流間,只能輕輕喊著他的名字。我哽咽著,天佑——
他望著我,手背似乎觸到了我眼淚的冰涼,他說,你為我哭了?
他說,原來你會為我哭。
他說,別哭,別哭。
然後,他抬起冰涼的手,輕輕地,摸索著向前,試圖觸碰我的臉,試圖給我擦去臉上的淚,那麼心疼的表情。
錢伯抬眼看著他,輕咳了一聲,說,大少爺,三少爺也來了。
天佑的手在空中明顯一頓,最終,還是緩緩地觸到我的臉龐,給我擦去了眼角的淚。他衝我努力地笑了笑,滿眼憐惜地看著我,像是看一個小孩子一般。
他說,你啊,總喜歡用他傷我。
然後,他就在我的眼前碎掉了。
就像風化掉的石像。
…………
我驚懼地哭喊著他的名字醒來,只見白茫茫的三亞五月天,涼生在我床邊。
他送到我面前的是,一碗清粥。
我滿懷心事地吃過早餐。
涼生不言,我亦不語。
同居一隅,卻各懷心事。
劉護士過來給我進行例行檢查,看到涼生,直衝我搖頭。
大約是在她想象的關於我的這場狗血劇裡,超過了倆男主這一範疇之後,從天橫降了第三男主,讓她有些吃不消。但是,從她難以隱藏的充滿期待的眼神裡可以看出,她又在暗自期待著第四五六……男主出現。
錢伯派人來接我的時候,我微微吃了一驚。
因為不安,總是驚心。
涼生皺了皺眉頭,問,不是下午嗎?
來人回了他說,錢伯吩咐,要我現在過來請姜小姐。
涼生看了看我,說,我陪你吧。
來人說,正好,大少爺也想見三少爺。昨天吩咐約見姜小姐的時候,就特意囑咐了,要三少爺一起過來。
我一愣,擔心地看了涼生一眼。
涼生表情卻極淡,說,好。
他看看我,眼眸裡閃過一些疼惜的神色,說,要不今天我替你去看望他吧?你這樣,我怕你身體吃不消。
我搖搖頭。
他滿目紅血絲,我當時卻並不知道,前一晚,他不顧勞頓連夜向醫生問詢了我的病情,又徹夜挑燈翻了老陳替他找到的這些年關於我身體病況的一切資料。
一粥一飯味淡。
一夜一燈情深。
只是——
有些不安,自己親見才能放下。
有些道別,自己完成才不遺憾。
去程宅的路上,涼生不時看看我。
醫生跟他說讓他好好照顧我的情緒,因為我就像是一張繃緊了弦的弓,一旦到了極限,要麼箭射傷了別人,要麼絃斷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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