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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柏在轉角處換鞋,不動聲色地掃我一眼,目光犀利如劍,讓我為剛剛在心裡對他的怨念心虛不已。
我提心吊膽地將他遞過來的外套掛了起來,生怕他察覺到我的不對勁。
段柏朝我招了招手,我反應有些遲鈍走過去,他傾身將我臉頰上的一綹發勾回耳後,手滑進我烏黑的頭髮裡,他問:“你怎麼了?”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眼眸中流露出的某種情緒暴露了我的心緒,也不敢說話,生怕聲線裡傳達出的某種音調透露了我的秘密,所以我只是輕輕地搖著頭。
段柏也不多問,他一向懂得溝通的秘訣,那就是,一件事,如果對方願意說,不用你開口,他早就從頭講到尾了,而如果對方不願意說,就算你開口,他也只是含糊地回幾句搪塞你。
我下意識地碰了碰鼻子,我沒嗅到什麼不好的氣味,至少我們之間沒有火藥味,因為段柏今天有些反常,居然關心起月月來了,他問:“月月呢?”
“哦,”我拖長了音調,緊接著說:“她睡下了。”
段柏接著問,“沒吃晚飯?”
“月月中午的時候吃撐了,再加上沒午睡,所以剛剛困得很,我就讓她先睡了,等她半夜醒來的時候,我再去弄點宵夜給她吃。”
他問:“月月半夜會醒來?”
我點了點頭,說:“有時候她會從睡夢中醒來,我估計多半都是做了噩夢,被嚇醒的。”
在月月沒來之前,我們的談話,也不過限於“吃了沒有?”、“明天帶你去……”之類的,在月月來之後,我們的談話,逐漸多了起來,而且大多時候,都是以她為話題的。
我和段柏安靜地吃下了晚餐,我有時候坐在客廳裡,有時候我守在門口,心想他說的“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呀?就在我一遍又一遍地折騰著自己,在室內與室外來回奔走的時候,一直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的段柏開口了,他說:“別折騰了,他不會來的。”
我當下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他怎麼會知道?
段柏淡然道:“若冰,你當我是死的呢?”
我不想再去跟他探究這個問題,還好此時樂熙的電話打了進來,電話那頭的環境很吵,音樂的巨浪好幾次蓋過了她的聲音,我根本就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本該兩三句話搞定的事情,我們花了好長時間才說清,原來她打電話來,是要約我出去。
合上電話,我跟段柏我要出去一趟。
段柏長臂一伸,攔住了我,在他眼裡,我此時此刻的行為,就像是一個滿心滿腦籌劃著要怎麼爬牆而出才足夠好看的紅杏,讓他感覺到憤怒。
我說:“樂熙約我出去玩,我該不會連這點人身自由都沒有了吧?”
段柏滿臉的不信任,他說:“樂熙?會見你的舊情人就會見吧!偏要拿著自己的好朋友來當擋箭牌,林若冰,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天蘇鐵打過電話給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所以情緒吞進肺裡,我說:“你不相信?那好,我們一起去呀!”
段柏似乎就是在等著我這句話,他說:“去就去。”
第四十二章
其實同段柏一起踏進這家酒吧之後,我便後悔了。
樂熙這個不計後果的丫頭,膽子是有多大呀?這種地方,她怎麼敢隻身前來呢?那個許文雋也真是的,這麼縱著她,改天一定要好好說說他。
樂熙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只說了酒吧名,根本沒說她具體在哪一個位置,害得我一番好找,終於在一個遠離嘈雜得幾乎要震破耳膜的音樂的小角落裡找到了她。
見到樂熙的那一刻,我突然心安,也覺得有點小慶幸,幸好段柏跟過來了,要不然這麼烏煙瘴氣的酒吧,我怎麼招架得住呢?
樂熙見我來了,招呼我落座之後,便將綠色酒瓶遞到了我嘴邊,她邀請我說:“若冰,陪我一起喝。”
我接過那瓶酒,並沒有急著往自己嘴邊送,而是將目光望向了段柏,如果他給我的眼神是凌厲的,那我斷然是不敢喝的,但他沒有怎麼看我,眼神遊離在了酒吧中央的舞池中。
那些扭著年輕身姿的男男女女們,炫耀著他們年輕的資本,想我當時年輕的時候,腰扭起來鐵定比他們好看。
心裡想著這樣的話的時候,突然發覺,我怎麼把自己給說老了,居然用上了“當時年輕”這樣的詞語了,我明明,也不過二十多一點,比他們蒼老的,是心吧!
我眼睛掃過桌子的時候,才發現桌子上橫七豎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