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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三十歲的石嘉信,像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
痛苦愧疚怯懦而又躲躲閃閃的眼神,訥然的討好的笑,佝僂的背,鬢角的白髮,眼角深深的紋絡,一夜白頭這種事,小說裡電視裡如何渲染,都不如眼前所見來的震撼。
嶽峰沉默了很久,向旁邊側了側身子:“進來坐吧。”
石嘉信侷促地說了聲謝謝,拎著行李吃力的進屋,嶽峰在他身後關門,關上門的時候,心頭忽然升起巨大的空落和蒼涼,他恍惚的想,在這場曠日持久的家族對抗和愛恨情仇當中,沒有誰真的贏,所有人都是輸家。
不管是盛錦如、秦守業、秦守成,還是盛澤惠、石嘉信、尤思、棠棠,包括他嶽峰自己,都是輸家。
石嘉信不敢上樓,也不敢見尤思,他就在樓下待著,畏畏縮縮地坐在沙發邊上,只坐那麼丁點地方,像是生怕佔用任何空間而招致冷眼。
嶽峰家裡,定點有阿姨買了菜過來燒飯,儘管嶽峰吩咐了為尤思做的儘量清淡,她還是吃的越來越少,石嘉信每天看著一小盤子一小碗端上樓,又那麼原封不動地一小盤子一小碗端下來,急得嘴上都灼了火泡,有天中午,阿姨又在炒田園小炒,他看著熱油滾白氣的鍋,忽然冒出一句:“思思喜歡吃糖炒栗子。”
說完就出去了,也不知道跑了幾條街,終於趕在午飯端上樓之前買了一紙兜回來,小心地蹲在茶几邊上剝了幾個,裡頭仁上的衣都拿手指肚細細搓了,擺在小碗米飯的邊緣處,讓阿姨端上去了。
嶽峰招呼他吃飯,他敷衍著應著,筷子拿在手上,從頭至尾沒見夾過菜,隔一會就朝樓上看看,過一會阿姨下來,說思思今天胃口挺好的,吃了小半碗,誇說栗子好像以前大學裡吃的味道,石嘉信興奮的臉都紅了,一連低頭扒了好幾口飯。
一切情景,嶽峰盡收眼底,看的難受,又覺得好笑,下午尤思睡了,他自己去到別墅裡頭的花園木椅子上坐下給毛哥打電話,懶懶的,開口就是TMD:“TMD這一對在眼前晃,看的老子鼻子都酸了,這比唱戲還繞啊,你說這兩人造孽不造孽啊,圖什麼!”
毛哥在那頭嘿嘿笑,聽筒裡,忽然響起一個男孩子尖細的聲音:“爸,爸,給五塊錢,我買羊肉串!”
嶽峰聽的失笑,過了會,毛哥估計是給完錢了,嶽峰故意嘲他:“你這現成爹當的,挺志得意滿的啊。”
隔著電話,都能想象出毛哥一臉笑的憨厚模樣,毛哥話裡話外,總似乎帶點敲打他的意思:“那是,人挪死,樹挪活,峰子,人得往前走,人生是有轉機的,說不定轉個彎,你會發現你更想要的,以前那些惦著的,想想也就那麼回事了,你看我離開尕奈的時候,還挺動情的掉眼淚來著,結果怎麼著!”
嶽峰沒吭聲。
在古城的時候,毛哥就跟他談過想離開尕奈的念頭,果然沒多久,那邊的青旅就被他盤出去了——離開尕奈之後,毛哥去了古城,租了箇舊式的二層灰瓦小樓,二層是客棧,一層是書吧和咖啡廳,幾乎沒經歷過什麼初期慘淡,生意出奇的開張大吉持續上升,果然旅遊勝地,客流量非尕奈能比,爆滿是常有的事,加上毛哥為人爽氣,回頭客、朋友介紹朋友,客人一天比一天多。
人運氣好的時候真是難擋,老話說的福無雙至在毛哥身上居然不靈——沒兩個月,毛哥和隔壁開甜品奶茶店的女人熱絡上了,沒事給幫個忙,修個電燈泡搬個煤氣罐什麼的,女人也姓毛,丈夫早年出車禍死了,帶了個七歲的兒子,日子過的挺辛苦的,毛哥肯搭把手,女人挺感激的,幾個月後的一天晚上,做了頓好菜請毛哥過來吃,說的也直接:“哥,你要不嫌棄,咱倆一塊過吧。”
知道毛哥有了女伴之後,嶽峰還抽空去了趟古城,給女人的小孩包了兩千塊錢,算是見面禮,單獨聊天喝酒的時候從毛哥嘴裡知道“交往始末”,死也不信:“不是吧,都沒個過程啊,你忽悠老子呢?”
毛哥眼一瞪:“咋了?老子又不帥,你當天天有天仙為老子尋死覓活啊?什麼叫過程啊?都想你那樣,折騰個你死我活才算愛過是嗎?你那純屬折騰,過日子像你那樣,這世界都沒希望了。”
嶽峰告饒:“行行行,說不過你,你個老黃瓜,多年不開花,恭喜你,今兒頂戴黃花了。”
毛哥沒多想,話脫口就出來了:“是,你帥氣,我是老黃瓜沒錯,好歹開花了,你個帥氣小黃瓜,怎麼著,女朋友個個如花似玉的,一個也沒留住。”
說完了後悔的直想扇自己耳光,嶽峰半天都沒說完,末了抬頭朝他笑笑,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