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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小聲點,當心人家抓你個現反。”李宇軒說。
何建國這才聲音小了些,仍然十分忿懣:“我是想搞點生活費,一個男子漢回家了,還能好意思要父母養活嗎?……哎,你這是上哪裡去?”
他笑了笑道:“和你一樣,想出來找點生活費。”
“走,上我家裡去!”何建國熱情邀他。
“下次我一定去,”他說,“我得趕去河邊碼頭看看,去晚了,只怕找不到活幹了。”
“那好,明天我也跟你一塊去。”說罷,何建國便揹著桌子走了。
他看著何建國的身影在人群裡消失,這才轉身要走,眼前卻忽地一亮,不知什麼時候,夏雨卻站在了他面前。
“你——什麼時候來的?”他驚喜地問。
“我剛來的呀,正要上你家裡去找你。”夏雨說。
“走,我們這就回去。”他高興地說。
進了屋,夏雨忙從衣口袋裡掏出一份報紙遞給他說:“這是我剛弄到手的北京《中學*報》,上面有一篇《出身論》寫得真好。”
“是嗎?讓我看看。”他接過報紙,忙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看得出,他很激動。
“你看這段話,”她指報紙對他說:“實踐恰好得出完全相反的結論:社會影響遠遠超過了家庭影響,家庭影響服從於社會影響,從孩子一出世就受到了兩種影響,稍一懂事就步入學校大門,老師的話比家長的話更有權威性,集體受教育比單獨受教育共鳴性更強,在校時間比在家時間更長,黨的雨露和毛澤東思想的陽光滋潤著這棵新生的幼芽,社會影響便成了主流。你看,這是不是說得很好?”
“對,的確是這麼回事。”他點了點頭說。
“你再看這段,”她又指著另一段文字說,“出身和成份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老子的成份是兒子的出身。如果說,在封建家庭是社會的分子,子承父業還是實在情況,那麼,到了資本主義社會,這個說法就不完全正確了。家庭的紐帶已經鬆弛了,年輕的一代已經屬於社會所有了。而到了社會主義社會,一般的青少年都接受無產階級教育,準備為無產階級事業服務了,再把兒子,老子看作一碼事,那也太不‘適乎潮流’了……”
“這說得有道理,把我們心裡不敢說的全給說出來了。”他說,感到心在跳躍,脈搏都亢急起來。
“還有這裡說的:革命左派的三個標準,有出身這個標準嗎?沒有!完全沒有!出身好壞與本人革命與否又有什麼關係?即使出身不好,一樣可以是革命左派,可以是無產階級事業的接班人,可以是革命的依靠物件。在表現面前,所有的青年都是平等的。出身不好的青年不需要人家恩賜的團結,不能夠只做人家的外圍。誰是中堅?孃胎裡決定不了。任何透過個人努力所達不到的權利,我們一概不承認。革命最堅決的人,就是那些表現最優秀的人。誰也不能說王傑的光輝程度就不及雷鋒。……”
他情不自禁地叫出聲來:“好!全是我們心裡想說的話!”他把報紙放在桌上,用拇指揉按著太陽穴,讓自己悸動的心房和緊繃的神經平靜、鬆弛一些。 “這文章傳得很廣,是王一男今兒一早給我送來的,她叫我好好看看,我看完後就急著給你送來了。”她有些激動地說。
“可惜不是中央檔案,這作不得數的。”他忽然又嘆了口氣。
“但也說明了已有人看出了這種唯家庭出身來看待我們是很不公的。”她瞥他一眼,眉稜子一閃一閃地說。
“這有用嗎?”
“我相信以後會有更多的人認識到這種不公,總有一天,我們不會再遭到人們的唾棄,而我們就能找回到人的尊嚴。”
“但願如此,”他說,剛才的激動遂又變得心思重重,“其實,國家,小家都是家,國家平安了,小家就平安,每個小家平安了,國家也就平安。只不知,我們什麼時候才會有個平平安安的家呢?”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十二章 自己的生計大事
四十五
這天,一大早,屋外的高音喇叭就又喊得震耳欲聾,就像天空滾過一陣悶雷。
這些天,夏雨的母親一直都沒有睡好。她睡不著,她是為夏雨擔心,現在喇叭裡這一喊,她更是沒法兒睡了,索性坐了起來。冷風颼颼的,她就把被子裹緊身子,睜著兩眼看著窗外。這幾天,廣播裡都在反覆播著這個省革籌與軍管會關於動員返城知青回到鄉村抓革命促生產的緊急通知,通知的內容她幾乎都能背誦了。心裡就很是不安,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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