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己人辛苦多幹一點。那天他們卸貨卸了差不多一天,最後一人分了五十塊錢。回家後秦媽媽發現丈夫兩個肩膀全都腫了,卻一臉興奮之色:“你看,我今天一天就賺了五十塊。”
秦媽媽是知道行情的,一看這五十塊錢,就知道丈夫今天一天卸了多少貨。馬上驚呼:“老秦,你今天卸了十噸貨嗎?”
十噸!裡屋正在做作業的秦昭昭耳朵一下就豎起來了。數學課上教過了,一噸等於一千公斤,十噸等於一萬公斤,也就是兩萬斤。她爸爸今天一天卸了兩萬斤的貨。這個數目對她而言實在太龐大了,她想像不出爸爸是怎麼卸完的這兩萬斤的貨?
卻聽到外面爸爸一派故作輕鬆的語氣:“這有什麼,一箱地板磚五十公斤重,我不就是扛了兩百箱嘛。”
卸兩百箱的地板磚掙五十塊錢,平均卸一箱的工錢一毛多一點。秦昭昭把總工作量和總工錢相除得出每箱瓷磚卸貨的單價後,不由眼眶一紅,覺得爸爸真是太辛苦太辛苦了。
秦媽媽沒有說話,兩滴淚珠掉在她用來替丈夫肩膀熱敷的毛巾上,眨眼之間便被無聲無息地吸乾了,彷彿根本沒有存在過。
秦昭昭的家境每況愈下時,喬穆家的條件還是那麼好。雖然機械廠的情況只能用苛延殘喘來形容,但幾個廠領導的位子依然很穩定,喬副廠長據說年內還要調去市機械局任職。
而喬穆,他上初中後已經開始學彈鋼琴了。喬家不惜重金為他買回一架鋼琴,價格上萬元,主要由他上海的外公外婆出資贊助。穆家下鄉插隊的一雙兒女只有兒子得以返回上海,二老牽掛異鄉的女兒,也格外疼愛外孫,捨得為他花錢。長機很多人對此嘖嘖稱歎:“資本家到底是有資本的啊!”
鋼琴買回來的那天,廠家屬區裡好多人去圍觀。長機很多人都還只是在電視上看過鋼琴這昂貴的洋玩意兒,真傢伙還沒瞅過呢,不能不去看看新鮮。秦昭昭也去了,那架鋼琴好大,樂器行來了好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它抬上三樓。沒多久,樓上就傳來悠揚的琴聲,特別悅耳動聽。
每天下午,秦昭昭放學回到家,淘米洗菜做飯時,附近三樓的優美琴聲不絕於耳。兩個同齡的孩子,喬穆的手在黑白琴鍵上靈活舞動時,她的手在同鍋碗瓢盆打交通。因為父母下崗後都在外面打零工,幹得多是一些力氣活,她要做好飯菜,讓他們一進門就有一口熱乎的吃食。
做飯前,秦昭昭要先換灶裡的煤球。換煤球,就是把灶最底下那個已經燒成灰黃的煤球夾出來,丟到門口的垃圾桶,然後再換上一個新的烏黑煤球在最上面。她用火鉗夾著要扔的煤球往門外走時,火鉗沒夾穩,煤球咚的一下悶響砸在地上,碎成一地大大小小的煤碴,同時有灰塵騰起,在小小的廚房裡煙一般迅速遊走。
秦昭昭對著一地煤碴一室煤塵呆了半天。她想,她是灰姑娘,如假包換的灰姑娘,卻——沒有生活在童話世界中。
3
在二中念初中的日子裡,秦昭昭和同桌的女生譚曉燕漸漸成為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開學第一天,她們互相介紹自己。譚曉燕很喜歡秦昭昭的名字:“真好聽,又特別,不像我的名字那麼普通。”
秦昭昭的名字是她爸爸特意翻字典替她取的,秦爸爸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替獨生女兒取名字時卻一定要取一個有文化氣息的名字。俗氣的豔啊玲啊珍啊琴啊一律不用。最初看中了一個“曦”字,秦媽媽說太難寫了不要;然後又看中了一個“彧”字,秦媽媽估計這個字沒幾個人會認識,到時名字都讓人叫不出來也不要。最後秦爸爸無意中翻到“昭昭”這個詞,琅琅上口,簡單好寫,又有明亮光明的好寓意。給秦媽媽看了也說好,就這樣意見一致地把女兒名字定下來了。
和秦昭昭一樣,譚曉燕也是雙職工家庭的孩子。她父母工作的工廠叫紅旗柴油機廠,簡稱紅機廠,廠址和家屬區在西郊一帶,也是一個城鄉結合部。因為兩個人的家庭背景生長環境都差不多,所以在一起相處得格外融洽投機。所謂“龍交龍鳳交鳳,老鼠交的朋友會打洞”,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出身背景環境相似的人,更容易成為朋友。
她們班上家庭條件最好的是一位名叫鍾娜的女生。她父母都是市中醫院的醫生,三房一廳的新房子裝修得漂漂亮亮,一家三口住得舒舒服服。鍾娜熱情好客,常帶班上的女生去她家玩。秦昭昭去過一次,一進門眼睛都直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麼大這麼漂亮的房子,寬敞乾淨明亮,潔白的地板磚一塵不染。客廳裡的大彩電旁還擺著一臺當時很稀罕的錄影機,鍾娜放錄相帶給她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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