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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塔的性格繼承於她父親,他曾是一名議員,二戰爆發後,為了實現精忠報國死而後已八個字,自動請纓,上了戰場。可惜,在納粹的閃電戰略下,法國兵敗如山倒,她的父親也跟著陣亡。
麗塔愛看書,也愛塗鴉,不幸的是家裡沒了頂樑柱,承擔不起學費之外的支出。而幸運的是她的同桌是唐頤。
唐宗與雖然常年駐外,但某些傳統思想根深蒂固,尤其是對女兒的教育,琴棋書畫自然一樣不能落下。
唐頤學的是音律,但在父親的影響下,從小就愛畫畫。以前在國內,跟著唐宗與拿支毛筆畫國畫,現在在歐洲,就改畫素描和油畫。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各有特色,她都喜歡。
唐宗與給她請了畫師當家庭教師,教一個人是教,教兩個人也是教,於是,在她的建議下,原本一對一的課程,變成了一對二。
麗塔是個熱血而善良的孩子,這份恩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直記在心裡。兩姑娘一起踏青寫生,作伴上課,一路相伴走來,彼此間的友誼已是堅不可摧。
人力車在艾菲爾鐵塔前停下,麗塔道,“路易斯先生布置了作業,一幅油畫,一幅素描,要不然我們就在這裡找找靈感吧。”
唐頤環視四周,下午的廣場有些空蕩,沒什麼人會來打擾她們,便點了點頭。利落地擺開工具,將畫紙夾在畫板上,兩人不再說話,各自沉浸在自己的靈感之中。
無論是音樂還是美術,都講究一個意境,這是藝術的靈魂所在。同樣的風景,不同的人執手,畫出來的感覺完全不同;同樣一首曲,不同的人彈奏,聽到的效果也可以是截然相反的。
她畫得很投入,把自己對巴黎的理解和熱愛,融進作品中。等大作完成,已是傍晚時分,天空佈滿了霞光。看著滿眼的火燒雲,她心裡一動,忍不住在畫紙邊上寫了幾句詩詞上去。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反覆唸了幾遍,又覺得太酸,自己在天涯倒是不錯,但遠遠算不上斷腸人。而且,她畫的是油畫,又不是國畫,西方人不流行在畫上題詞,最多也就是籤個名,所以這不倫不類的,反然將畫給毀了。
剛畫得專注,沒留心,現在才發現廣場上人漸漸多了起來。她轉頭一看,瞧見麗塔站在不遠處,被幾個德*人纏著脫不了身。只見她神情冷淡地在那裡收拾畫具,一個德國大兵企圖阻止她,不知他說了些什麼,兩人起了爭執,結果一拉一扯的,畫紙顏料掉一地。
好友遇上了麻煩,唐頤自然不會袖手旁觀,飛快地收拾起東西,向他們走去。
“麗塔,怎麼回事?”
看見來的是她,麗塔糾結的眉心鬆了一下,低聲解釋了幾句。原來這兩人把她當成了街頭藝人,非要讓她替他們畫一張。
德國人在高中階段(gymnasium)必須學二外,不是拉丁語就是法語,所以雖然說得爛,但也能溝通。事實上,這些士兵初來法國,對一切事物都很好奇,尤其是對法國女人。見麗塔金髮藍眼,很符合他們的審美觀,存心找藉口想勾搭。見她僵持不動,便塞了一把錢過去,就是不肯輕易放她走。
看兩人的裝扮應該是國防軍的戰士,其中一個年長的倒還算紳士,見麗塔不願意,就拉著同伴道,“艾利克,算了,別勉強人家。”
但另一個年紀較輕的,卻不好打發,感覺就像是一個被慣壞的孩子,不達目的勢不罷休。
“今天就是要叫你畫了怎麼著!法國現在是德國的管轄範圍內,我讓你畫一幅畫,還是給了錢的,你不是應該感到榮幸才對?快點畫,這樣我們皆大歡喜。”
麗塔咬著嘴唇,雙目含淚,一臉倔強。她的父親戰死沙場,和德國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她脾氣這麼倔,當然是寧死也不肯妥協。
侵佔別人的領土,還那麼猖獗蠻橫,簡直和那些侵略中國的日本鬼子沒兩樣!唐頤一時氣不過,熱血上頭,忍不住插了一句,“難道您一點也看不出她不想畫?”
本來就被拂了面子很掃興,正有氣沒地撒,唐頤這就自動撞槍口來了。艾利克的眼睛鼻子都皺成一團了,轉過頭來,惡聲惡氣地對她道,“閉嘴,這裡輪不到你說話!”
唐頤看不慣這人霸道橫行的嘴臉,即便是帝國少校那樣的人物,在和她說話時也用了個尊稱,於是便道,“艾利克先生,對女士說出這麼無禮的話,您難道不臉紅嗎?”
他惱羞成怒道,“你竟敢這樣對一個德*官說話。”
她瞥了她一眼,眼底閃過赤條條的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