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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多靈大街的巷口有一盞格外挺拔結實的路燈,燈光明亮,在黑夜裡,像一盞小太陽。夕知道許多春坊街的女孩都是在那盞燈下和自己的心上人見面的。久而久之,那盞燈成了春坊街年輕人心裡見證愛情的標誌。它被賦予一個美麗的名字:照亮愛情的燈。以前夕聽女伴說起的時候總是一臉的鄙夷,嘴裡喊著,“切,快別跟我說這些了,麻死人。”現在夕的心一起一伏,只剩下一個信念了,她想不出用更好的詞來形容這盞燈了,愛情之燈,她咬住嘴唇,連奔帶跑地趕了過去。
遠遠看去,路燈下站著一個人。燈光只給夕留下一個剪影,略顯頹廢地倚靠在牆上,整個身體有一種搖搖欲墜的美感。這個人肯定是光強!夕在心裡這樣認定。她想,就從今天晚上開始,和這個男人一起私奔算了。
臨近那人的時候,夕緊張地站住,聽著自己狂亂的心跳,聽見一路尾隨而來的踩雪的脆響突然消失,她深呼吸,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聲音不大不小地叫了一聲,“光強——”然後,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就在她伸展出去的雙手將要攬住宛若貼在牆上的男子的時候,夕站定了,勉強站定,身體搖擺得像一株風中稻草,她無比委屈地說,“怎麼是你?”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三回 紀實與虛構(上)(5)
張建國說:“那你以為是誰?”
恢復瞭如水的平靜,夕的口氣又倔犟起來:“你管得著嗎?”
“夕,你別這樣子好不好?”
“不好!”
“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不稀罕你直說!”
夕這才看見張建國額上的血,沿著腮流下來,有幾滴砸向雪地,泅紅一片。夕忙從口袋裡扯出一張紙巾,湊過去給張建國揩乾臉上的血跡,她邊擦邊說:“你這是怎麼搞的?和誰動了刀子了?”
張建國一把推開夕,蠻橫地說:“你別碰我!”
夕說:“你真是一根筋!”
張建國說:“他把我打成這樣,你高興了。”
夕說:“光強?”
張建國的身體突然沿著牆壁滑下來,他大約頭一次聽到打他的那個人的名字,牙齒咬得咯吱響,雙手抱住受傷的頭,蜷在那兒,亂七八糟,偶爾蠕動一下,像是一堆垃圾。
夕說:“你們怎麼會打起來?”
張建國不說話,他頭腦混亂,抱著頭,紋絲不動。夕忍不住走過去,把手放在他蓬鬆的頭頂,輕輕拍動:“他現在哪裡去了?”
“他比我好,什麼都比我好,你以後就去找他吧,別來找我了!”
夕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事實也確實如此,她不知道怎麼面對眼前的張建國。
張建國知道夕決不肯成為一株葵花,像追逐太陽一樣追逐自己,死心塌地,他現在內心朗然,這個女子她死也不會。
本來說好了這一天張建國去接夕回家,可當張建國騎著車到劇院的時候,看門人聳著肩膀用一種近乎嘲笑的口吻說:“早就散場了!”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在夕的家一直坐到將近晚上十點左右的光景,才起身告辭,這中間,夕的父親一直坐在他對面抽菸,並不提及夕的事,他偶爾探手夠過菸缸,將菸灰彈落其中,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的城,並不嘆氣,近乎水一樣平靜地對他說:“建國,以後要待夕好。”
張建國也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恭敬地說:“時間不早了,伯父,要不??”
夕的父親衝他揮揮手說:“你先回家吧。”
張建國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可終究沒吐出一個字,站起身來抻平衣角,向夕的父親告辭。在樓下開車鎖那會兒,張建國看見了夕,她跟著一個陌生人走過來,聽上去似乎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再近些的時候,聲音忽地消失,湮沒在暗無天日的大雪之中。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張建國的身體小心翼翼地沉了下去,將臉藏在密密麻麻的車輻條的後面,緊張地盯看著搖晃在眼前的四條腿,交叉站立在雪地上,夕紅色的皮鞋宛如一團炭火陷落在這個雪夜。鞋跟已經完全為積雪所淹沒,只有鞋幫還顫巍巍地呈現在地平線之上,張建國心驚肉跳地藏匿在暗影裡,他看見那個陌生人終於把手搭過來,俯下臉來,吻住夕,綿延不絕地愛撫、親吻。
張建國一動不動地藏在那兒,彷彿自己才是陌生人,正在偷窺一場放給別人看的電影。為此,他有點兒尷尬,有點兒激動。
我打斷了童童的敘述。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她還沒有完全從敘述中抽身,眼神看上去有點兒遊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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